第四十九章 净塘，梦想的开端

"这一塘捞净，得有小五千斤吧！"爷俩扛网至塘边，三姨夫整网说道。

李四虎早年常帮三姨夫，此等活计手到擒来。片刻布网妥当，李四虎脱剩裤衩，执长竿下水；三姨夫牵绳至塘彼岸，系于拖拉机后驱车发力。

网进不及一米，塘鱼惊跃撞网。李四虎轻抬竿梢，令网顶出水即可。见群鱼欢蹦，他心花怒放。

待鱼变现，便去承包那处山坳。

"虎子，鱼忒多！你一人扶得住吗？"拖拉机轰鸣中，三姨夫扯嗓高喊。

"没问题，继续！"

烈日下机车怒吼，纤索紧绷，塘边爷俩汗洒黄土。

网至中流，李四虎忽怔——网中飘起一农药瓶！旋即又现一瓶。

塘中出现此物绝非吉兆。李四虎初以为乡人打药取水时遗落。虽属缺德，亦难杜绝。往年皆知老蔫养鱼，乡邻小心，多年未闻药死鱼事。

他随手捞起一瓶欲掷岸，却闻刺鼻腐臭——百草枯！细观瓶口锡纸尚白，显是新开不久。

正思忖，前方又飘起数瓶，皆百草枯，片刻已见四五瓶。如许多新瓶集中现于塘中，显是有人作恶。唯不知其目标为老蔫，或冲他李四虎而来。

李四虎冷哼，觉后者可能居大。然无论针对谁，恶徒算盘恐将落空——昔时阔绰，曾倾半瓶灵泉于此塘，区区农药，不过滚油滴洗洁精，难起波澜。

"虎子，你扔啥呢？"三姨夫远喊。

"没啥！您匀速些，这网快兜不住了！"李四虎咧嘴高回。

"闹呢！咱家这网能兜五千斤！你扶稳就行！"三姨夫喊道。然须臾拖拉机已显吃力。

"三姨夫，停停！再拉绳要断！"李四虎急呼。此时网过中流，水面浪花翻涌。及至起网，三姨夫瞠目结舌。

"虎子，这这这……咋回事啊？"

……

远处枝繁叶茂树冠中，朱老八一众目瞪口呆。

"八哥，咋一条没死？"

"是不是时辰未到？"

"八瓶呢！都一钟头了，按理该够了啊？"

"许是水面大，再等等……"朱老八拧眉叼烟。

转眼又一时辰。塘边爷俩已开始收网。一塘鱼，两网净，悉入铁皮水箱。

"咋会这样……"三姨夫魔怔般收网念叨。养鱼半生，何时下苗、长几许，心如明镜。依常理，鱼长三斤已顶天，可如今最小亦三斤余，最大者竟十斤出头！且头午刚收的数十尾一斤小鱼竟踪迹全无！

"三姨夫甭瞎琢磨了，鱼壮是您养得好！多赚钱还不乐？"李四虎调侃。

"不不不……肯定有蹊跷！"三姨夫兀自摇首苦思。李四虎懒得分辩——况也说不清。

恰此时电话响，胡丽静来电言已到村口，问方位。

李四虎骑电车接人。树上众面面相觑。

"八哥，咱是不是买着假药了？"铁栓挠头。

"镇上合作社卖假药早关门了！"大宝驳道。

"若非假药，鱼咋不死？现都捞进铁桶了！看，李四虎那虎逼准是接人拉鱼！"三毛指李四虎远去方向。

"八哥，您倒拿个主意啊！"柱子惶望朱老八。

朱老八摁灭烟蒂于树缝，拍手起身骂："慌个卵！才多会儿？前回去马庄下药，塘比这小，扔四瓶等三时辰鱼才翻白！"

"对对！百草枯封水面，能憋死鱼！"铁栓恍然。

却挨朱老八一记爆栗："憋死你娘！"朱老八狠啐："那孙子走运，提前捞了。不过好运快到头了！待会儿鱼毒发，看他咋交差！"

"八哥明鉴！"众弟忙奉承。

此时李四虎已至村口。

"玲姐，您咋亲自来了？"李四虎笑迎。

"虎哥，不欢迎？"张美玲下车，款步近前。

"瞧您说的！早知您来，必扫榻相迎！"李四虎笑应，又向胡丽静致意，"走，鱼刚出水，带您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