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黑水河鼍龙作乱 二姊赤水暗观音
第三十七回：黑水河鼍龙作乱 二姊赤水暗警示
黑水河畔，暮春的风卷着潮湿的水汽，吹得沿岸芦苇沙沙作响。河面泛着乌沉沉的波光，仿佛藏着无数秘密，连日光落到水面上，都像是被吞噬了一般，难见半分亮色。
“师父，这河水怎的这般怪异？”猪八戒牵着白马，粗眉拧成个疙瘩，鼻尖嗅了嗅，“一股子腥气，闻着就不舒坦。”
唐僧勒住缰绳，望着茫茫黑水，眉头微蹙：“八戒，莫要多言。此处荒僻，恐有蹊跷，我们且寻个渡口，早些过河为好。”
孙悟空早已跳到岸边一块青石上，火眼金睛眯起，朝河水深处望去。只见水下暗流涌动，隐隐有黑气盘旋，显然藏着修行之物，且气息不善。他挠了挠头，回头道：“师父，这河里怕是有妖精。依俺老孙看，先找个地方歇脚，探探虚实再说。”
正说着，岸边柳荫下转出个老翁，头戴箬笠，身披蓑衣，手里拄着根竹杖，颤巍巍走上前来。“几位长老可是要过河？”老翁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怯意。
唐僧合掌道：“正是。老施主可知此处渡口何在？”
老翁叹了口气：“长老有所不知，这黑水河近来不太平，渡口早就没人敢去了。河里出了个妖怪，自称鼍龙大王，不仅抢了河神的府邸，还时常兴风作浪，过往船只没一个能平安渡过的。”
猪八戒闻言，哼了一声：“什么妖怪如此大胆？待俺老猪下去会会他！”
“呆子休得鲁莽。”孙悟空按住他，转向老翁，“那妖怪是什么来头？可有什么喜好？”
老翁道：“听说是西海龙王的外甥，前年不知怎的跑到这里，占了黑水河。他最是蛮横，每月要村民献上牛羊，否则就掀翻河堤，淹了两岸村庄。这几日更是变本加厉，说要请什么‘长辈’过府，正四处搜罗祭品呢。”
唐僧闻言心惊：“阿弥陀佛，竟有这等事。悟空，我们既遇此事，断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孙悟空眼珠一转：“师父放心，俺去去就来。”说罢一个筋斗翻上云端，直奔西海而去。
不多时，孙悟空已到西海龙宫。虾兵蟹将见是他，慌忙通报。西海龙王敖闰闻报，亲自迎出水晶宫，笑道：“大圣驾临，有失远迎。”
孙悟空叉腰道：“老龙王休要客套。你那外甥鼍龙，在黑水河为非作歹，掳掠生灵，你可知晓？”
敖闰闻言，脸色顿时变了，连连作揖：“大圣息怒！那孽畜是舍妹第九子，前年私自离了西海，老夫也正寻他呢。不想他竟在黑水河作乱，实在是家门不幸！”
“少来这套。”孙悟空眼一瞪，“如今我师父要过黑水河，被他阻拦，你说怎么办？”
敖闰忙道：“大圣莫急，老夫这就派太子摩昂领兵前去，定叫那孽畜束手就擒，送长老过河。”
孙悟空点头：“这还差不多。俺在黑水河边等你们，若是来迟了，俺就拆了你这龙宫！”说罢，一个筋斗去了。
敖闰不敢耽搁，当即唤来三太子摩昂，令他率五千水兵，速去黑水河捉拿鼍龙。
且说黑水河底，鼍龙正坐在河神府中，饮酒作乐。府里灯火通明，珊瑚为柱，珍珠作帘，原是河神的居所，如今却被他占了。只见他生得青面獠牙，身披鳞甲，腰间挂着柄九环大刀，模样甚是凶恶。
“大王，今日又得了两头肥牛，正够孝敬那位长辈的。”一个小妖谄媚道。
鼍龙灌了口酒，嘿嘿笑道：“甚好。待我请得姨父来，看谁敢再小瞧我！到时候，就是那取经的和尚来了，也得给我乖乖献上坐骑！”
话音刚落，忽听府外一片喧哗。一个小妖慌慌张张跑进来：“大王不好了！西海三太子摩昂带着水兵杀进来了！”
鼍龙一愣，随即拍案而起：“反了他了！敢来管你家大王的闲事？”提了大刀就冲了出去。
府外，摩昂太子手持银枪，立于水阵前，大喝：“鼍龙！你私自离宫，占河作乱，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我回西海领罪？”
鼍龙怒道：“摩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看刀！”说罢抡刀便砍。
摩昂挺枪相迎，两人在水中战在一处。摩昂枪法精妙，鼍龙刀法虽猛，却略显粗疏。战了三十余合，鼍龙渐渐不支，被摩昂一枪挑中肩头，翻身栽倒。水兵一拥而上，将他捆了个结实。
摩昂喝道：“把他押下去，待我见过大圣和长老，再带回西海发落。”
此时，孙悟空已在岸边接到摩昂，得知鼍龙被擒，笑道：“好个摩昂太子，果然有本事。”又对唐僧道：“师父，妖怪已被拿住，我们可以过河了。”
唐僧大喜，连忙道谢。摩昂命水兵疏通河道，又派船只相送。
正当唐僧师徒登上船，准备渡河之际，忽听河面上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如玉石相击，婉转悠扬。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水面上不知何时泛起一层赤水，一个红衣女子立于赤水之上，青丝如瀑，容颜绝世，腰间系着条赤色绸带，随风飘动。
“这位姑娘是何人？”唐僧不禁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孙悟空身上：“孙大圣，别来无恙？”
孙悟空见她气息不俗，且能踏水而行，知是异人，抱拳道：“姑娘认得俺老孙？”
女子道：“我乃赤水之神，与黑水河神素有往来。今日特来相告，那鼍龙虽擒，前路却还有更大的劫难。那妖怪口中的‘长辈’，并非西海龙王，而是另有其人，与那取经路上的魔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们此番西行，需得更加谨慎才是。”
猪八戒好奇道：“姑娘，你说的魔头是谁？可否说个明白？”
赤水神女摇了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们，那魔头神通广大，且与天庭有些渊源，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切记，遇红勿近，逢黄须避。”
说罢，她身影渐渐淡去，赤水也随之消失，河面又恢复了乌沉沉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孙悟空眉头紧锁，喃喃道：“遇红勿近，逢黄须避……这是什么意思？”
唐僧合十道：“不管是什么意思，总是好心提醒。我等只需一心向佛，谨慎前行便是。”
摩昂太子上前道：“大圣，长老，此地不宜久留，我护送你们过河吧。”
船只缓缓驶离岸边，向着黑水河对岸而去。孙悟空立于船头，望着茫茫水面，心中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赤水神女的警示，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他心头。前路漫漫，不知还有多少妖魔鬼怪在等着他们，这场西天取经之路，看来注定不会平静。
河水静静流淌，载着唐僧师徒的船，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而黑水河底，被擒的鼍龙正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他知道，那位真正的“长辈”，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