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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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光褪去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面古籍堆砌的墙上。那些发黄的书页在皮肤上擦过,像是无数只干枯的手。空气中飘着纸浆腐朽的味道,混着铁锈和香灰。
铜铃还在掌心发烫。虎爪印记顺着手臂往上爬,像是活物在血管里游走。我想松手,却发现铃铛已经嵌进皮肉,血珠顺着纹路往下滴。
"归来者..."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三清尊神,也不是祭坛深处的吟诵,更像是童年时嬷嬷哄睡的呢喃。但那声音太冷了,带着刺骨的恨意。
我往前迈了一步。脚下是漆黑镜面,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每走一步,镜面就裂开一道缝,裂缝里渗出暗红液体。那些液体聚成字迹——"外道魔种"。
前方出现石阶。台阶尽头是青铜祭坛,上面摆着本破旧的《太平经》。书页无风自动,我能看见自己的名字写在某一页。那是二十年前孤儿院的笔迹,嬷嬷教我写字时的字迹。
"你逃了二十年。"声音突然贴近耳边。我猛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那些古籍在轻轻颤动,像是有人躲在后面偷看。
祭坛两侧立着两根蜡烛。烛光摇曳,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开始发光,组成新的句子:"门钥归位"。
我感觉胃部一阵绞痛。翻开衣襟,腹部的伤口正在渗出金光。那些金光顺着虎爪印记蔓延,在皮肤上刻下新的符文。疼痛让我跪倒在地,额头撞上冰冷的镜面。
"疼吗?"那个声音又来了,"当年你推开我的时候,可没觉得疼。"
画面突然闪现。燃烧的孤儿院,哭喊的孩子们。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胸前插着匕首,却伸手将我推出火场。他的手掌烙在我胸口,留下个虎爪印记。
"是你..."我喘着气说。喉咙里涌上血腥味。
镜面突然炸开无数裂痕。每个裂缝里都浮现出面孔——有些是我认识的,比如死去的嬷嬷;有些完全陌生,却长着我的眼睛。最远处那张脸戴着青铜面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欢迎回来,核心。"那个声音带着笑意,"这次你逃不掉了。"
我拼命摇头。铜铃突然剧烈震动,掌心的符文开始发烫。那些符文顺着镜面蔓延,在整个空间里亮起微光。我听到三清尊神的声音:"以身为钥..."
祭坛上的《太平经》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火焰中浮现更多文字:"二十年轮回已至"。
地面开始震动。古籍从墙上剥落,露出后面血红的墙壁。那些墙壁上刻满符文,正中央写着巨大的"门"字。"门已启"三个字在下面闪烁。
"你以为推开那扇门就结束了?"声音变得尖锐,"你就是门!"
我往后退,却被什么东西缠住脚踝。低头看,是条血丝组成的锁链。它顺着裤管往上爬,在皮肤上留下灼烧的痕迹。更多的血丝从镜面裂缝里钻出,缠住我的手腕。
"别碰它!"我大喊,但那些血丝已经钻进皮肤。我能感觉到它们在血管里游走,和虎爪印记产生共鸣。
"疼吗?"那个声音又问,"当年你推开我的时候,可没觉得疼。"
画面再次闪现。这次是二十年后的横滨街头,我捡到那本发绿的《符箓秘录》。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我的名字。当时我就该察觉的,那字迹和《太平经》上的完全一样。
血丝越来越多,将我拉向祭坛。我挣扎着,却发现身体越来越轻。那些符文开始发光,组成新的句子:"归位吧"。
"不要!"我尖叫。铜铃突然发出嗡鸣,震碎了周围的镜面。碎片飞溅中,我看到无数个自己——有的穿着侦探社制服,有的戴着青铜面具,还有个浑身缠满绷带,胸口插着把匕首。
"你终究逃不掉。"所有声音同时响起。
祭坛近在咫尺。我能看清《太平经》上跳动的文字,那些字突然化作金色液体,顺着我的手指流进体内。剧痛让我蜷缩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看到了吗?"三清尊神的声音响起,"这就是你的宿命。"
画面闪现得更快了。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太宰治拿着那本发绿的《符箓秘录》;港口区的仓库,组合成员跳着诡异舞蹈;地下室里,两个调查员被血丝缠绕...
"不!"我大吼,"这不是我的宿命!"
铜铃突然迸发出强光。那些血丝瞬间断裂,我重重摔在地上。掌心的符文开始逆转,虎爪印记慢慢褪去。
"你敢反抗?"那个声音怒了,"你以为二十年前为什么只有你活着?"
我咬紧牙关站起身。铜铃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整个空间。那些古籍开始燃烧,墙上的符文逐一熄灭。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握紧铃铛,"但我不是你的钥匙!"
"你就是门!"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没有你,仪式无法完成!"
我冲向祭坛。铜铃砸在《太平经》上,青色火焰瞬间熄灭。书页散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一枚青铜面具,和当年那人戴的一模一样。
"当年你推开我的时候,可没觉得疼。"声音又变回呢喃,"但现在..."
我抓起面具,感觉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些符文开始发光,组成新的句子:"归来者"。
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古籍从墙上剥落。我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面碎片中浮现,每个都戴着不同表情。最远的那个戴着青铜面具,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你终究逃不掉。"所有声音同时响起。
铜铃突然发出尖锐嗡鸣。那些镜面碎片同时炸裂,化作金色颗粒消散在空中。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觉醒,老虎异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现实。
"不是我是门,"我低声说,"是我们创造了这扇门。"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开始崩塌。古籍化作灰烬,祭坛碎成粉末。最后消失的是墙上那个巨大的"门"字,它在空中留下淡淡痕迹:"门将闭"。
黑暗吞没一切前,我听到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铜铃安静地躺在掌心,像块普通的金属片,看不出任何异样。
肚子上的伤口结了痂。我伸手碰了碰那块皮肤,触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昨晚的事仿佛是一场噩梦,只有掌心的灼痕提醒着我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早啊。"太宰治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应该刚到事务所,黑色风衣下摆还沾着晨露。
我下意识把铜铃塞进口袋。金属表面蹭过指尖时,有瞬间的刺痛。那些符文好像还在皮肤下游走,但当我低头看时,什么都没有。
事务所里飘来咖啡香。中岛敦正在煮早餐,茶色围裙系得不太整齐。他们两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谁都没提起昨晚我突然消失的事。
"横滨港那边出了点状况。"太宰治把报纸摊开,头条是港口仓库发现异常血迹的报道,"需要人手。"
我坐下来喝咖啡。杯子边缘有道细小的裂痕,让我不由自主盯着那里看。记忆里的青铜面具和这道裂痕重叠在一起,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外面的风卷着海盐味吹进来。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悠荡荡,一共十二下。现在才早上六点,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钟?
手机突然震动。是织田作发来的消息:"最近晚上经常听到钟声?别管它,继续睡觉就好。"
我抬头看向窗外。天很蓝,云很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晴天。远处港口方向隐约能看到警车闪烁的红灯。
"我去换件衣服。"我说着站起来。楼梯吱呀作响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但走到二楼时,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只看到空荡荡的客厅。太宰治正靠在窗边抽烟,烟灰簌簌落在木地板上。
房间里,衣柜门虚掩着。我明明记得出门前把它关上了。拉开抽屉时,那本《符箓秘录》掉在地上,书页间夹着的泛黄纸条也掉了出来。
字迹和昨天完全不同。
这次是用蓝色墨水写的,歪歪扭扭像是匆忙间写下的。我蹲下身捡起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当钟声响起第十二次时,不要回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