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真相碎片:宫变书信现世
老臣倒下的那一刻,凤昭已冲至石阶前。
她单膝跪地,一手探入其怀中,指尖触到半张油纸。血浸透了边缘,墨迹模糊,但“允诺四域主,屠凤族者封王”几个字仍清晰可辨。她迅速抽出残页,贴身藏进腰侧暗袋。烬心火在体内翻涌,像是被这行字点燃,灼得经脉微颤。
头顶瓦砾轻响,追兵正从破庙残垣跃出。
她没抬头,只将残玉令握紧。火灵珠贴在掌心,温润如常,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滚烫——百年前的画面再度浮现:金殿深处,龙袍之人提笔落印,印文裂开一道斜痕,正是凤族图腾断裂之形。不是篡改,是亲手毁契。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合谋。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老臣胸口的伤口。刀口极细,切入角度刁钻,唯有宫廷秘刃才能留下这般痕迹。此人曾执笔记事,也曾亲眼见证那一夜的密诏签署,临死前拼死递出这一角真相,却被提前灭口。
她低声道:“您想说的,我都听见了。”
林外传来沙庭飞隼的鸣叫,尖锐刺耳。那是圣域追踪术法启动的信号,不出半刻,这片区域就会被彻底封锁。她不能再留。
雪狼从密林奔出,鼻尖抵住她掌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示音。它知道危险临近,也明白她不能久留。
她伸手抚过雪狼颈毛,在项圈夹层取出一条空布条。撕下裙角内衬,咬破指尖,混着药汁写下数语:“东境有奸,勿信调度。”卷成细条塞入其中。雪狼低头嗅了嗅,转身便走,身影瞬间没入荒草深处。
她望着它离去的方向,没有多言。
片刻后,远处马蹄声渐近,却是偏移路线,绕开了破庙主道。萧沉来了,但被人引向了错误的位置。这场围猎,早已布好局。
她低头看向手中残页,指尖缓缓摩挲过那行血染的字迹。
证据不能带走。若入圣域时被搜出,反成把柄。真正的铁证,不该写在纸上。
她闭眼,烬心火顺着经脉游走,将残页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处断痕、每一点墨色深深刻入神识。随后,她掌心微热,烬火悄然燃起,纸页无声化为灰烬,随风散去。
记忆才是最牢的锁。
她最后看了一眼破庙。月光斜照,石像残影横在地上,像一道未完成的符咒。老臣还躺在那里,手伸向半空,似要抓住什么。她没有再走近,只是将发间玉簪重新插稳,斗篷一拉,转身南行。
南岭通往中央圣域的古道早已荒废多年,唯有旧时驿马踩出的浅痕隐约可见。她脚步不停,残玉令在腰间轻晃,每走一步,裂痕处便泛起一丝微光,如同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天边微亮时,她停在一处断崖边。
崖下雾气弥漫,看不清深浅。一条窄径蜿蜒而下,通向未知。她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炭石,在身旁岩壁上刻下四个字:**凤归有时**。
刻完,她用碎石盖住痕迹,又撒上一层浮土。
这不是标记,是提醒——提醒自己,无论走得多远,都不能忘了来路。
她继续前行,脚程稳健。途中经过一座废弃驿站,门框倾颓,梁柱腐朽。她在屋角停下,翻起一块松动的地砖,取出昨夜藏好的干粮与水囊。这是她早前布置的补给点,为的就是此刻孤身启程。
刚咬下一口干饼,残玉令忽然一震。
她动作一顿,抬手按住腰侧。令上裂纹竟渗出一丝温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凝神静气,烬心火随之流转,脑海中骤然闪过一幅画面:一间密室,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中央朱砂圈出一点,正对着如今她所站的位置。
那不是幻觉。
她立刻明白——有人在用同源之力试图联系她。可残玉令仅存一半,无法反溯源头。对方是谁?祭司?黑衣人?还是……当年救她的药师?
她没时间深想。
身后远处,飞隼的叫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追踪者已逼近。
她收起水囊,系紧斗篷,加快脚步踏上南行小道。风从谷底吹上来,带着霜原特有的冷意,刮在脸上像细针扎过。她没有回头,也不需要回头。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她肩头时,她已走入一片枯树林。
树干扭曲,枝桠交错,地面铺满落叶。她走得极稳,每一步都避开松软的泥坑和裸露的树根。走到林中深处,她忽然停下。
前方一棵歪脖老树下,放着一只青布包袱。
她没动,只将手搭在短匕柄上。
片刻后,一阵风吹过,包袱微微晃动,露出一角布料——是药谷常用的粗麻,上面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莲叶。
她缓步上前,掀开包袱。
里面是一双新靴、三包毒粉、一张折叠整齐的南境地形图,以及一枚小小的黑莲木雕。
她盯着那枚木雕看了许久。
这不是她认识的人会留的东西。药师不会,祭司也不会。但这手法,分明是在告诉她:**你走的路,有人看着**。
她将东西全部收进背包,只留下木雕在掌心多停留了一瞬。然后,她将其轻轻放在树根凹陷处,用落叶盖住。
不带走,也不销毁。留下一个信号——她收到了。
她转身走出枯林,脚步比之前更快。
日头升高时,她翻过最后一道山脊。
眼前是一片开阔荒原,黄沙与褐土交错,远方地平线隐约可见一道残破的界碑,上书“**南境止,圣域启**”五字,字迹斑驳。
她站在山顶,望向南方。
风卷起她的斗篷,残玉令在阳光下泛出淡淡光晕。她解下腰间水囊,喝尽最后一口水,随手扔在一旁。
然后,她抬起右脚,踩上了通往中央圣域的第一级土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