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秘舞惑众:祭典暗藏杀机
祭典那日,天刚破晓,乐坊小院已有人走动。凤昭起身时,火灵珠贴着胸口发烫,像是被什么唤醒。她没去碰它,只将残玉令系紧在发间,换上舞裙。
粗布裙摆扫过门槛时,雪狼的影子从墙角掠过。她知道它不会进王城,便只在门边停了一瞬,指尖轻拂过铁尺边缘,随即抬脚离去。
宫门前,使团已列队等候。差役照例查验木牌,她低头穿过人群,混入舞姬行列。今日不同往常,祭典需献舞于主殿前的高坛,所有舞者都换了赤金镶边的素纱裙,袖口缀着细铃。
她站在队尾,听见前方有低语:“听说王子今早咳得厉害,祭司亲自去了寝殿。”
“怕是撑不过这个月。”
她不动声色,指尖微屈,烬心火顺着经脉滑行一圈,确认火灵珠仍稳压其下。昨日夜里那道记忆裂痕还在脑中——黑衣人抱着婴孩奔向暗门,祭司伸手接住。画面断在那一瞬,再无法深入。
鼓声响起时,她随众人登坛。
高坛离地三丈,四角燃着青铜火盆,火焰跳动如呼吸。台下是王室宗亲、各域使节与祭司团,萧沉坐在东侧观礼席,披甲未卸,目光扫过舞队时顿了一下。
她垂首,掩去眼底波动。
乐起,第一段是寻常祈年舞,动作舒缓,无甚出奇。她随节拍抬袖、旋身,烬火藏于足尖,在落地瞬间轻点地面,感知四周气息流动。三步外有两名禁卫,呼吸平稳;左后方梁柱后,一道气息极淡,几乎与风同消。
她在心中记下位置。
第七段乐曲转调,正是“烬凰舞”起式。她缓缓抬头,足尖发力,裙摆扬起刹那,体内火灵珠骤然一震。她咬牙,借旋转之势将反噬之力导入右腿,整条经脉如被砂石磨过,却仍稳稳完成七圈回旋。
裙角扫过石面时,残玉令发烫。
一道暗红流光自她袖底溢出,如焰尾拖曳,在空中划出半弧。台下有人惊呼,声音未落,那光已散。
可所有人都看见了。
那是失传已久的凤族秘舞——烬凰舞。传说中唯有血脉纯正者能引动天地烬气,使舞姿生火影。
她落地时微微喘息,额头沁出冷汗。火灵珠在胸前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压制。她闭眼一瞬,烬心火自动回缩,缠绕珠体,将其热度压下。
台下寂静片刻,随即骚动四起。
“她怎么会使这种舞?”
“莫非是……凤族余孽?”
她听见萧沉那边传来甲胄摩擦声,似是站起了身。
就在此时,梁柱后的气息猛地收紧。
她不动声色,足尖微移半寸,烬火悄然铺开,在头顶形成一层薄障。
一支细针破空而来,无声无息,直取后颈。
她在针影将至未至之际旋身,裙摆翻飞如蝶翼,那针撞上无形屏障,瞬间焦黑,坠入火盆,激起一缕青烟。
她顺势踉跄一步,单膝触地,像是力竭。
祭司猛然起身,跃上高坛,厉喝:“护住舞姬!”
亲卫立刻封锁四角出口,台下一片混乱。她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却死死盯住梁柱后方——那人已退入阴影,正沿着石缝滑向坛底。
她慢慢扶着地面起身,烬火扫描地面残留之气——石砖缝隙里有一丝极淡的腥味,像是药渣混着陈血。那气息延伸至祭坛西南角,一块石板边缘略高于他处,缝隙中嵌着半粒青灰药丸。
密道入口。
她站稳,指尖掐入掌心,借痛感压下体内翻腾的热流。火灵珠仍在震动,但她已能控制节奏。她抬眼,望向萧沉所在方位。
他正盯着她,眉头紧锁。
她唇角微扬,极轻地勾了一下,随即转身,像是要去追那刺客踪迹。
祭司伸手拦住她:“你不能去。”
她摇头,声音虚弱:“我……只是害怕。”
话音未落,她忽然一个趔趄,朝萧沉方向跌去。他在台下伸手接住她手臂,铠甲冰冷。
她借力站稳,指尖在他腕甲上轻轻一划,低语:“将军,该查查了。”
声音轻得只有他听见。
他瞳孔微缩,却没有松手,反而沉声道:“来人,带舞姬下去歇息。”
她顺从地由两名宫人扶走,经过祭坛边缘时,脚步微顿。
那块高出半寸的石板就在脚下。
她没低头,也没停留,只将左手悄悄背到身后,用袖口抹去方才蹭上的青灰药末。烬火在皮下缓缓游走,标记着那条通往地下的路线。
她被带至偏殿角落的静室,宫人关门退出。她靠在墙边,终于允许自己喘一口气。火灵珠热度渐平,但残玉令仍在发烫,像是回应着什么。
她解开内襟,取出珠子。表面浮起一层细密裂纹,像被什么东西侵蚀过。她皱眉,指尖轻抚,却发现那裂纹并非损伤,而是某种符文正在苏醒。
门外脚步声逼近。
她迅速将珠子收回,整理衣袖。
门开,是祭司。
他走进来,关上门,目光落在她脸上:“你明知会失控,还敢跳那支舞。”
“他们必须看见。”她说。
“然后呢?引蛇出洞?”
“是让他们动手。”她抬眼,“只要出手,就会留下痕迹。”
祭司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掀开一道缝隙。远处,萧沉正带着亲兵盘查外围守卫,几名禁卫被押跪在地。
“他已经开始查了。”祭司说。
“还不够。”她走到门边,“他还需要理由深入王宫禁地。”
“你要他走那条密道?”
她不答,只问:“那里面通向哪里?”
祭司看着她:“百年前,凤后曾在那里封印过一块黑莲残片。后来,它被取走了。”
她心头一震。
“谁取的?”
“圣域来的使者。”他缓缓道,“带着皇帝的印信。”
她握紧门框,指节泛白。烬心火在体内缓缓上涌,却被火灵珠强行压下。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平静:“我要进去。”
“你现在进去,只会死。”
“所以我才等今天。”她看向窗外,“舞已起,针已出,密道已现。萧沉会查,而我会让他查到尽头。”
祭司凝视她良久,终是点头:“我可以帮你封锁明面通道,但密道之内,无人能援。”
“我不需要援。”
她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坚定。
祭司在背后低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停步,手搭上门闩:“让那些以为我死了的人,亲眼看看我还活着。”
她拉开门,走入廊下光影。
萧沉正从庭院走来,铠甲未卸,手中握着一枚沾泥的短箭头,见到她,眼神一凛。
“这东西是从西南角石缝里挖出来的。”他说,“制式不属于炎洲军。”
她接过箭头,指尖擦过刻痕——一道细小的莲纹,深陷其中。
她抬眼,望向祭坛方向。
夜风卷起残香,烛火在远处摇曳。那块石板依旧静卧在祭坛边缘,无人注意。
她的脚步落在石阶上,一步一步,朝那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