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盲女应征:药铺暗藏杀机局
鞋底那根红丝断开的瞬间,凤昭脚尖微顿,不动声色将残线卷入袖中。她扶着车板边缘走下马车,脚步虚浮,像是站不稳般晃了一下,右手搭上药铺门前的木柱,指尖轻轻一捻,已将断线藏进袖袋夹层。
掌柜站在门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先前说是哑女,怎么又成了瞎的?”
凤昭低着头,抬手轻拍耳侧,随后缓缓指向双眼,比划出先天聋哑、后因惊吓失明的手势。她说话时声音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只说能感知光影轮廓,其余皆模糊。
掌柜没再追问,只淡淡道:“进来吧。”
药铺内陈设简朴,药柜沿墙而立,几口药炉摆在后堂角落。凤昭被安排住在偏屋,一间不足十步的小房,床边有盏油灯,桌上放着粗瓷碗和一双旧布鞋。她进门后便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像极了一个温顺怯弱的盲女帮工。
次日清晨,掌柜唤她到后堂。
“今日炼‘赤鳞根’,你来打下手。”
这药性烈,遇火易爆,寻常人需练月余才敢近炉。凤昭应声上前,低头盯着地面,一步步挪到炉前。她伸手去取药勺,指尖刚触到柄端,忽然“不慎”一滑,药勺翻落,擦过炉沿跌入炉膛。
火星四溅。
掌柜眉头一皱,正要斥责,却见炉中药液原本浑浊发黑,竟在片刻间转为澄红透亮,杂质尽消。
他盯住炉鼎,半晌不语。
“你……感觉不到热?”
凤昭摇头,指尖微微颤抖,做出畏惧火焰的模样。
掌柜沉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当晚,子时刚过。
门缝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房门前停住。门闩无声滑开,一道身影悄然潜入。那人手持短匕,衣角扫过门槛时略作迟疑,随即逼近床边,抬手就要割她手腕。
凤昭早已察觉。
烬心火早在对方靠近时便悄然升温,将那股杀意尽数吞下,反哺灵力让她神志清明。她在刀锋落下的刹那猛然睁眼,眸光冷冽如霜,直直望向来人。
那人僵在原地。
凤昭缓缓坐起,唇角微扬:“掌柜的,夜寒露重,小心火气。”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掌柜握着匕首,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后退两步,撞到桌角,油灯轻晃,影子在墙上剧烈抖动。他没说话,转身推门而出,脚步凌乱。
第二日,掌柜态度变了。
他依旧冷脸相对,却破例命她抄录送往贵族府邸的求药清单。纸页递来时,凤昭指尖轻抚表面,一行字迹映入脑海——“雪心兰三钱,三年生,带露采”。
她心中一沉。
霜原城地处北境,气候苦寒,雪心兰本就稀有,近五年从未有过成株记录。此药若非伪造,便是从别处秘密运入。更蹊跷的是,单据上加盖的印鉴边缘磨损严重,似是仿刻。
她低头应下,接过纸笔,一笔一划誊写。抄至末尾时,指甲轻轻刮过“雪心兰”三字,将字形刻入指甲内侧。烬心火随之流转,灼烧记忆,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收工后,她扶着门框缓步走出后堂。掌柜站在柜台后,目送她离去,眼神阴沉。
夜里,凤昭独坐房中。窗外无月,屋内漆黑一片,她摊开手掌,掌心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热。烬心火在血脉中静静游走,如同蛰伏的蛇。
她知道,自己已被盯上。
但那又如何?
她不需要被信任,只需要被利用。
只要能接触到那些送往贵族府中的药单,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当年血案的蛛丝马迹。
翌日午时,掌柜叫她进屋。
“明日有一场茶宴,城中几位贵人要来取药。你随我去。”
凤昭低头,手指轻轻摩挲袖中残玉令,比划手势表示明白。
“你虽看不见,但手脚利索,只管在旁添水递盏,莫要多言。”
她点头。
掌柜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开口:“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你昨晚为何睁眼。只要你安分做事,我不问过去。”
凤昭嘴角微动,露出一丝温顺笑意。
她抬起手,缓缓比划:只求容身之处。
掌柜冷哼一声,转身拨弄账册。
凤昭退下时,脚步依旧缓慢,背影单薄。可就在她抬脚跨出门槛的刹那,左脚鞋尖微微翘起,露出鞋底夹层的一角暗红——那是她昨夜新缝入的丝线,颜色更深,结法不同,三圈回纹中多了一道逆折,象征猎物已入笼。
她回到房中,取出藏在鞋底的毒丸,轻轻摩挲表面。断魂露尚未启用,但她已嗅到阴谋的气息。
药炉旁的灰烬还未清,残留的药渣在角落堆成小堆。她蹲下身,用指尖拨开表层,底下尚存一点未燃尽的赤鳞根碎屑,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她将碎屑收入小瓷瓶,塞进袖袋。
这药不该如此稳定。正常淬炼后应呈灰白,而非澄红。除非……有人刻意调整火候,保留毒性。
她闭眼静默片刻,烬心火在体内缓缓流转,吞下昨日掌柜逼近时的杀意,也吞下了今晨他递来药单时那一瞬的试探。每一次恶意靠近,都让这缕火更炽一分。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亮。
凤昭换上整洁布衣,发丝用枯藤束起,面容平静。掌柜已在门口等她,手中提着一只雕花木匣。
“走吧。”
她扶着墙根缓步前行,看似依赖熟悉路线,实则每一步都精准踩在记忆中标记的位置。路过药柜时,她指尖轻掠过第三格抽屉,那里藏着昨夜她偷偷放入的另一瓶药粉。
马车停在门外。
掌柜先上了车,她随后跟上,坐在角落。木匣放在两人之间,匣面刻着繁复花纹,中央一枚铜扣泛着冷光。
凤昭垂首,右手悄悄探入袖中,握住残玉令。
车轮启动,碾过青石路面,发出沉闷声响。
她忽然抬头,空茫双眼望向前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怎么了?”掌柜问。
她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远处街角一闪而过的黑衣人影。
那人站在巷口,帽檐压得很低,手中握着一节断裂的红线,与她昨日断掉的那一根,几乎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