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零点交锋
强光刺目，宁姝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黑暗中响起的电子合成音，冰冷而空洞，不带任何人类情感，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欢迎来到，零點。”
“宁姝小姐，你做出了……有趣的选择。”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沉重而整齐，逐渐向她合围。宁姝放下手，眯起眼睛适应光线，看到大约七八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将她包围在中间。他们动作矫健，姿态专业，如同精密冰冷的杀人机器，与厉沉舟手下那些亡命之徒的气质截然不同。
“零？”宁姝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尽管指尖已经冰凉，“我人来了，戒指也带来了。你们想怎么样？”
“首先，请交出不属于你的东西。”合成音再次响起，来源似乎是仓库顶棚的某个扬声器。
宁姝缓缓从口袋里拿出那枚蓝宝石戒指，却没有立刻递出去：“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我要知道，宁薇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零’是什么意思？”
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细微嗡鸣。对方似乎在评估她的问题，或者是在请示。
几秒后，合成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或许是讥诮？“好奇心，是智慧生命的优良品质，但过量，是致命的毒药。宁薇小姐与‘零’的关联，不是你该探究的层级。”
“那我该探究什么？”宁姝不退反进，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那些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探究我怎么成为你们计划中的一枚棋子？还是探究厉沉舟那个疯子，到底是被你们利用，还是本身就是你们的一员？”
她的话像投入静湖的石子，试图激起一丝涟漪。她在赌，赌“零”这个组织并非铁板一块，赌他们对厉沉舟的态度可能存在分歧，赌自己能从中找到破绽。
然而，那些黑衣人纹丝不动，如同雕塑。合成音也毫无波澜：“你的价值，在于你的存在本身，而非你的问题。交出戒指，配合我们，你可以活下去。”
“像宁薇一样‘活下去’？”宁姝冷笑，举起戒指，“躺在冰棺里，成为一个等待被唤醒的‘藏品’？”
“你与宁薇小姐，不同。”合成音的回答模棱两可，却更让人心生寒意。
不同？哪里不同？是因为她是“更完美的容器”，还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
宁姝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对方的目的很明确，要戒指，可能还要她这个人。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仓库环境。废弃的机器、堆叠的货箱、高处纵横的钢架……她在寻找脱身的可能，或者，制造混乱的机会。
“戒指在这里。”她作势要将戒指扔给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但在脱手的瞬间，手腕猛地一抖，戒指并非直线飞出，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射向了不远处一堆摞得很高的、满是油污的金属零件！
“啪嗒！”戒指落在零件堆里，发出清脆的响声，瞬间被杂乱的阴影吞没。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包围圈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迟疑！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指挥者，都被飞向零件堆的戒指吸引了一刹那！
就是现在！
宁姝几乎在扔出戒指的同时，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撞，撞向一个相对瘦弱的黑衣人，同时脚下用力踢飞了脚边一个生锈的铁罐！铁罐带着刺耳的噪音滚向另一边！
“拦住她！”合成音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语调！
被撞的黑衣人踉跄了一下，但训练有素的他没有失去平衡，反手就向宁姝抓来！其他黑衣人也迅速反应，收缩包围圈！
宁姝知道自己不可能硬拼。她的目标不是击败他们，而是制造混乱，争取哪怕几秒钟的时间，冲向仓库侧面一个看起来像是应急出口的小门！
她像一尾滑溜的鱼，在黑衣人合围的缝隙中拼命闪躲，利用废弃的机器和设备作为掩体。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金属上溅起火星！对方显然接到了活捉的命令，没有瞄准要害，但射击的威慑力足以让人胆寒！
快！再快一点！应急门近在眼前！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布满铁锈的门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面猛地拽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狠狠地掼倒在地！
砰！后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一个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额头。
“游戏结束。”黑衣人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沉闷而冰冷。
宁姝绝望地闭上眼睛。还是失败了吗？
就在这时——
“呜哇——呜哇——呜哇——”
尖锐刺耳的消防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仓库！红色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将昏暗的空间映照得一片诡谲！
紧接着，仓库几个角落同时冒起了浓烟！虽然不是真正的火焰，但刺鼻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宁姝和制住她的黑衣人都是一愣。
这不是她安排的！还有别人？！
混乱中，抓住她衣领的力量微微一松。宁姝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屈膝猛地向上一顶！
“呃！”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手上的力道松懈。
宁姝就地一滚，摆脱控制，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扇应急门！这一次，她成功地撞开了门锁，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外面是更加破败的厂区，夜色浓重。她不敢停留，拼命向前奔跑，身后传来黑衣人的呵斥声和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个电子合成音冰冷的命令：“追！不能让她离开！”
是谁触发了警报？是谁在帮她？
宁姝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没有时间细想。她只知道，必须逃出去！
她利用对地形的模糊记忆（来自之前破译的地图），在废墟和管道中穿梭，像一只被猎犬追逐的兔子。枪声在身后不时响起，子弹打在周围的断壁上，碎石飞溅。
她的体力在急速消耗，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越野车突然亮起了大灯，强烈的光柱直射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探出身，朝她低喝：
“上车！”
宁姝瞳孔猛缩——竟然是顾承泽？！
他怎么在这里？！
追兵已近，没有时间犹豫！宁姝一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越野车，拉开车门扑了进去！
“坐稳！”顾承泽低喝一声，猛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如同脱缰的野马，撞开一堆废弃的杂物，朝着厂区外冲去！
身后，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但越野车性能极佳，迅速将追兵甩开。
宁姝瘫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喘息，惊魂未定。她看着身边脸色冷峻、专注开车的顾承泽，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问和更深的警惕。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消防警报是他触发的？他一直在跟踪她？还是……他和“零”之间，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变故？
车子驶入相对安全的公路，顾承泽才稍微放缓了车速。他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宁姝，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宁姝转过头，直视着他：“那你呢？顾总不是让我‘适可而止’吗？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顾承泽沉默了一下，目光看向前方沉沉的夜色，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因为‘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冰冷的杀意。
宁姝心中巨震。不该碰的东西？是指她？还是指……别的？顾承泽和“零”之间，果然不是简单的忌惮关系！
越野车在夜色中飞驰，将废弃的工业区远远抛在身后。但宁姝知道，她逃离了一个险境，却可能踏入了另一个更复杂的迷局。
顾承泽的出手相救，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零”的威胁，并未解除。
而厉沉舟，此刻又在何处？这场围绕“零点”展开的交锋，似乎才刚刚拉开了真正较量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