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仁宗心微动,暗遣察民情

《煮海歌》引发的波澜,如同初冬的寒风,在汴京的朝堂上下悄无声息地流动着。支持者赞其“直陈时弊,有杜甫遗风”,反对者则斥其“以词干政,蛊惑人心,诽谤圣治”。争议本身,就是影响力的证明。而我这个始作俑者,则在“柳词玉唱”的后台,一边数着日益增长的分红,一边忐忑地等待着那只来自皇宫深处的靴子落地。

这日,宫中却先传来一个看似不相干的消息:官家因近日常感目眩,欲寻一些清新雅致、能怡情养性的词曲听听,以解烦忧。旨意下到了教坊司。

机会!

我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将《煮海歌》以另一种方式“上达天听”的绝佳机会!直接呈递肯定不行,但如果是通过宫廷乐师“无意中”演奏或提及呢?

我立刻找来谢玉英商议。她如今已是汴京词曲界的风向标,与教坊司的几位首席乐师也有往来。

“玉英,能否想办法,让教坊司的人,在为官家准备的曲目中,‘不经意’地提到《煮海歌》?不必演奏全篇,或许只是将其中的几句,融入一首意境相近的古曲之中,作为一种……背景铺垫?” 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谢玉英聪慧,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这是要走“曲线救国”的路线,用艺术的方式,让皇帝在放松的状态下,接触到这首词的核心情绪,而不是直接面对那份尖锐的控诉。

“此法或可一试。”谢玉英沉吟道,“教坊司的李都知,素来喜爱新奇词曲,对公子也久仰大名。奴家可借探讨新曲之名,将《煮海歌》中描写盐场景象的苍凉悲壮之感,与一些古琴曲的意境相融合,向他请教。或许……他能品出其中深意,并‘恰当地’用于御前。”

“好!务必小心,只需引子,不必强求。”我叮嘱道。这是一步险棋,分寸至关重要。

谢玉英依计而行。几天后,她带来消息:李都知对那种将民间疾苦融入古雅乐境的想法很感兴趣,认为别具一格,答应尝试编排一曲《沧海遗珠》,其中会化用《煮海歌》的些许意象,至于能否被官家选中、能否听出弦外之音,就看天意了。

就在我们这边紧锣密鼓地布局时,紫宸殿内,年轻的仁宗皇帝赵祯,也确实被近来朝堂上关于盐政和那首《煮海歌》的争论搅得有些心烦。他并非昏庸之主,深知大宋表面繁华下的积弊,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改革谈何容易。

这日午后,他摒退左右,独自在殿内翻阅奏章,越看越是气闷。恰在此时,教坊司献上新排的乐曲《沧海遗珠》。悠远苍凉的古琴声起,间或夹杂着低沉悲戚的埙声,描绘着海天辽阔与某种难言的沉重。乐师技艺高超,将那种悲悯苍生的意境渲染得淋漓尽致。

仁宗闭目聆听,烦躁的心绪竟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沉重感。他并非不懂音律,隐约觉得这曲子与他近日所闻的《煮海歌》似乎有某种神似之处。曲毕,他召来乐师询问。

乐师谨记谢玉英和李都知的交代,只说是尝试将古意与民间采风相结合,以求新意,并未直接提及柳永和《煮海歌》。

仁宗挥退乐师,手指轻轻敲着御案,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柳永,那个被他亲口评定“且去填词”的狂生。当初是因那首《鹤冲天》的狂傲不羁而心生不喜,但近日这首引起轩然大波的《煮海歌》,却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面貌——一种深切的忧民之心。

“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他低声吟诵着奏章里引用的句子,“这柳三变,倒是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情怀。只是……方式太过激烈,非臣子之道。”

他并非铁石心肠。盐民之苦,他亦有所耳闻,只是被层层奏报所隔,不如这首词来得直接刺骨。这首词,像一根针,刺破了他周围的信息茧房。

“或许……朕该亲自看看,这天下,是否真如词中所言?”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他不能明着支持柳永,那等于打自己的脸,也容易激起朝争。但他可以暗中派人去查证。

“来人。”仁宗沉声道。

一名心腹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

“传朕密旨,遣皇城司得力干员,密赴淮南、两浙盐区,暗中查访盐户实情,不得惊扰地方,速将实情报与朕知。”

【叮!检测到关键历史人物(仁宗)对宿主作品产生深度触动,并引发实际调查行动。】

【隐藏任务‘上达天听’取得阶段性突破!】

【奖励发放:天命点数+1(极稀有资源,影响世界线微小变动),【帝心莫测】状态(小幅提升对皇室意图的模糊感知)。】

收到系统提示时,我正在陋室里练习书法。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成了!

虽然只是“暗遣察民情”,虽然皇帝对我的看法可能依旧复杂,但这意味着,我的声音,真正意义上地传到了这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耳中,并且引起了他的重视和行动!

这比任何士林的赞誉、任何银钱的收入,都更让我振奋。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一种真正参与到历史进程中的感觉。

当然,我也清楚,这只是开始。调查结果如何?皇帝会作何决断?一切都是未知。而且,皇城司的调查,会不会反过来查到我头上?风险依然存在。

但无论如何,我已经成功地,在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里,投下了一颗足够分量的石子。涟漪,正在向权力中心扩散。

我提起笔,继续写字,心情却与以往截然不同。笔下不再是单纯的练字,而是仿佛在书写着某种可能被载入史册的未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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