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词出惊四座,清流暗关注
《煮海歌》如同一块灼热的烙铁,藏在我袖中,烫得我心绪不宁。我知道这东西的分量,它不像《望海潮》那样藏着掖着地“升华”,而是几乎扯掉了遮羞布,将血淋淋的现实摊开在人前。直接通过“柳词玉唱”的渠道散发?风险太大,恐怕还没传开,就会引来盐政系统疯狂的扑杀。
必须找一个更稳妥、更有影响力的传播途径。我想起了孙何离京前引荐的几位“清流”官员,他们官职不高,但大多在御史台、谏院这类言官系统,或有清望,敢于直言。或许,可以通过他们,将这首词“上达天听”,至少,先在士大夫圈层中引发讨论。
我选择了其中一位姓王的中年御史,他素有耿直之名,曾因弹劾权贵被贬,刚调回京师不久。我寻了个由头,带着精心誊写(用上新掌握的【中级书法】)的《煮海歌》词稿,登门拜访。
王御史起初对我这个“奉旨填词”的浪子并不热情,态度疏离。但当我说明来意,并非求官干谒,而是请教“词作能否反映民瘼”时,他神色稍霁。我趁机呈上词稿,恭敬地说:“此乃晚生游历海滨盐场,见盐民之苦,心有所感,信笔而成。自知文辞粗陋,然其中所述,句句属实。晚生人微言轻,唯借词章,代民立言,恳请御史大人法眼辨之,若有一二可取,或可使朝堂诸公,知民间尚有此等惨状。”
王御史将信将疑地接过词稿,起初只是随意浏览,但读着读着,他的脸色变了。从漫不经心到凝重,从凝重到震惊,再到最后的愤怒与悲悯。他握着词稿的手微微颤抖,尤其是读到“母富子不贫”、“愿广皇仁到海滨”、“太平相业尔惟盐”这几句时,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住我:“柳七,此词所言,果真如此?”
我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句句属实,字字血泪。晚生愿以性命担保。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密访沿海盐场,一看便知。”
王御史沉默了许久,将词稿仔细折好,收入袖中,长叹一声:“‘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柳七啊柳七,世人只知你词艳曲丽,谁曾想你笔下竟有如此沉痛之音!此词,已非词也,乃是一篇字字千言的万民折!” 他站起身,对我郑重一揖:“王某代那些受苦的盐民,谢过柳公子!”
我连忙避让:“大人折煞晚生了。晚生只求此词能上达天听,若能引起朝廷对盐政的些许关注,便是功德无量。”
王御史目光坚定:“你放心,此事,王某管定了!即便不能立刻撼动积弊,也要让这悲声,响彻朝堂!”
离开王御史府邸,我心中稍安。种子已经播下,就看它如何发芽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表面上依旧经营着“柳词玉唱”的生意,写些风雅词作,但暗地里,时刻关注着朝堂风向。果然,没过多久,汴京的士林圈子里开始出现关于《煮海歌》的私下议论。起初是惊讶于柳七风格的突变,继而便是对词中描绘的盐民之苦的震惊与争论。
这首词就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一些有良知的官员开始暗中调查盐政,虽阻力重重,却也收集到不少实证。朝会上,开始有御史、言官引用《煮海歌》中的句子,委婉地提出盐政改革的主张。虽然立刻遭到既得利益集团的猛烈反击,斥之为“狂生臆语”、“危言耸听”,但话题已经被摆上了台面。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首词甚至传到了太学,引起了那些年轻学子的激烈辩论。有人赞赏其“为民请命”的勇气,有人则认为词人干预朝政是“越俎代庖”。但无论如何,柳永这个名字,不再仅仅与“恻艳之词”联系在一起。
【叮!《煮海歌》成功在士大夫及学子阶层引发广泛关注与深度讨论,部分触动现实政治。】
【‘文以载道’称号效果发动,影响力额外提升50%。】
【获得奖励:士林声望(特殊板块‘忧国忧民’)大幅提升,【胆识】+3。】
我并没有使用那个【民声喇叭】,因为我觉得,让这首词依靠自身的力量和话题性自然发酵,效果可能更持久,也更稳妥。真正的风暴,或许还在后面。
一天,谢玉英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连宫中的乐师似乎都听说了《煮海歌》,私下里在讨论,想知道谱成曲会是何等震撼。我心中一动,宫中都知道了?那……那位深居九重的皇帝陛下,会不会也有所耳闻?
他会是什么反应?是龙颜大怒,认为我诽谤盛世,罪加一等?还是……会有一丝丝的触动?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我知道,我这条“奉旨填词”的路,已经走上了一条更加险峻,却也更加广阔的岔道。我不再只是一个娱乐大众的词人,更成了一个试图用词章影响现实的声音。
风险巨大,但机会,或许也潜藏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