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潦倒穷途，千古词宗临
张嬷嬷那声“破词”，像一根冰冷的针，把我刚刚因为系统奖励而升起的那点暖意，瞬间扎了个透心凉。
我僵硬地转过身，脸上努力堆出一个营业式微笑：“嬷嬷早啊，这怎么能是破词呢？这是艺术，是文化，是……是能流芳百世的千古名篇！” 虽然心里虚得不行，但气势不能输。好歹我也是有系统的人了，虽然这系统看起来不太像能直接干架的样子。
“流芳百世？”张嬷嬷叉着腰，涂得鲜红的嘴唇撇了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大才子，您这‘芳’能不能流百世老娘不知道，但您欠我们醉杏楼的‘芳’——三贯七钱，可是现在就得结清！不然，就别怪嬷嬷我不讲情面，请您去后院井边‘流’点别的了！”
她身后的两个壮汉很配合地往前站了一步，肌肉贲张，目光凶狠，一看就是专业的“应收账款催收员”。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抵在了刚刚题词的墙上。墨迹未干，沾了我一背，估计现在形象更接近逃难的乞丐，而不是风流才子。
冷静，柳云，冷静！你可是有系统的人！十两银子！十两白银在系统空间里躺着呢！
“嬷嬷，谈钱多伤感情……”我试图采取怀柔政策。
“不谈钱才伤感情！”张嬷嬷打断我，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柳七啊柳七，不是嬷嬷我说你，你说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净干这吃白食的营生？前几次念在你词写得好，能给姑娘们添点彩头，嬷嬷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你这回欠得也忒多了！真当我这醉杏楼是开善堂的？”
周围几个打扫的小厮和看热闹的姑娘都窃窃私语起来，指指点点的目光让我脸上发烫。社死现场，绝对的社死现场。要是搁现代，估计已经有人掏手机拍短视频上传了，#惊爆汴京某才子白嫖被堵现场# 绝对能上热搜。
不能再拖了！
我心一横，意念沉入系统空间。那十两雪花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个虚拟格子里。怎么拿出来？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那不得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系统大佬，银子怎么提现？能直接出现在我手里吗？或者……有没有更隐蔽点的方式？”我赶紧求助场外观众。
【宿主可指定提取位置，范围限于宿主周身一米内。建议选择袖袋、衣襟等隐蔽处。】系统回应得倒是很快。
太好了！有操作空间！
我脸上重新挂起自信（假装）的笑容，对张嬷嬷说道：“嬷嬷稍安勿躁，柳某岂是那赖账之人？不过是昨日酒醉，一时不便罢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着，我故意把手伸进那件宽大儒袍的袖袋里，装模作样地摸索。意念一动。
“咦？”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然后变成“恍然大悟”，“原来在此！”
在张嬷嬷和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我缓缓从袖袋里掏出了一锭……嗯，足足十两的雪花银！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银锭上，反射出诱人的光芒。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锭银子上，尤其是张嬷嬷，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刚才那副刻薄相瞬间凝固，显得十分滑稽。
“这……这……”她指着银子，又看看我，仿佛我刚刚表演了一场大变活人。
我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风轻云淡，将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发出沉甸甸的悦耳声响。“嬷嬷，这里是十两白银。除去欠款三贯七钱，剩下的，就算柳某答谢贵楼近日的……照顾。” 我特意在“照顾”二字上加重了音，带着点反讽。
多出来的钱，算是封口费，也是给自己挽回点面子。毕竟，以后说不定还要在汴京文化圈……以及娱乐圈混呢。
张嬷嬷瞬间变脸，那速度堪比川剧大师。堆满褶皱的脸上立刻笑出了一朵菊花，一把接过银子，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认成色，然后热情得几乎要扑上来：“哎呦喂！我就说嘛！柳大才子怎么会是赖账的人！您可是咱们汴京城响当当的文曲星下凡！刚才嬷嬷我是跟您开玩笑呢，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那两个壮汉退下，然后亲自帮我拍打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主要是想摸摸这袍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夹层能变出更多银子）。“快，给柳公子上壶好茶！就用我珍藏的雨前龙井！”
我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把眼前这关糊弄过去了。这系统的启动资金，真是及时雨啊！
坐在重新布置好的雅间里，喝着确实不错的茶，我才有空仔细研究脑子的系统。
【千古词宗系统】
【宿主：柳永】
【健康：9/100 （+1后状态，略有改善，但仍需警惕）】
【文学素养：词曲S+，经义C-】
【技能：基础词曲掌握（入门）】
【物品：无】
【声望：汴京勾栏圈（小有名气）】
【当前任务：暂无（请等待系统触发）】
看着那个“经义C-”，我有点蛋疼。看来原主柳永是真的偏科偏到姥姥家了，诗词歌赋天赋点满，但科举要考的经史子集简直就是个战五渣。这不行啊，要想扭转命运，光靠写词混圈子可不够，还得在体制内混出头才行。科举是绕不开的坎。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升我的经义水平？比如来个‘四书五经速成包’？”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
【宿主需通过自身学习或完成特定任务提升相关能力。系统提供辅助，而非替代。】系统冷冰冰地回复。【检测到宿主初步摆脱生存危机，符合新阶段引导条件。即将发布阶段性引导任务……】
又来任务了？我竖起耳朵。
【引导任务：名动京华第一步】
【任务要求：三日之内，使改良版《鹤冲天·黄金榜上》在汴京特定文人圈子或娱乐场所内引发至少一次公开讨论或传唱。】
【任务奖励：根据传播效果评定，奖励【声望值】及【系统积分】。积分可用于系统商城兑换物品或技能。】
【失败惩罚：无。（备注：此为指导性任务，帮助宿主熟悉声望积累流程。）】
这个任务有点意思。没有惩罚，纯属鼓励性质。而且“特定文人圈子或娱乐场所”，这范围可大可小。娱乐场所好说，这醉杏楼就是现成的平台。文人圈子……有点难度，我現在在士林眼里估计跟“反面教材”差不多。
不过，既然要名动京华，脸皮就得厚一点。我看了看窗外熙熙攘攘的汴京街道，一个计划慢慢成形。
“嬷嬷，”我放下茶杯，对一旁热情未减的张嬷嬷笑道，“柳某有个不情之请。”
“柳公子您尽管说！只要嬷嬷我能办到，绝无二话！”看在银子的份上，张嬷嬷现在看我就像看财神爷。
“我方才题在墙上的那首词，自觉尚有几分意趣。想请嬷嬷帮个忙，让楼里的姑娘们闲暇时，多练练这首曲子，若能传唱出去，岂不也是美事一桩？对贵楼的生意，想必也有些许助益。”我抛出了诱饵。青楼歌妓传唱新词，在这个时代是最快的流行传播渠道之一。
张嬷嬷眼睛一亮！她可是个人精，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好处。柳七的新词，本身就是一块金字招牌！之前他那些“针线闲拈伴伊坐”之类的词，可是让不少姑娘身价倍增。这首新词听起来更是气势不凡，说不定能吸引来更多附庸风雅的客人！
“妙啊！柳公子真是妙人！”张嬷嬷一拍大腿，“您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保证让姑娘们尽快学会，唱得汴京城人人都知道咱们柳大才子的新作！”
看着张嬷嬷兴冲冲地去安排，我微微一笑。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不过，光靠青楼传播还不够，得双管齐下。我想起了刚才状态栏里“勾栏圈小有名气”的提示。或许，可以从那些同样不得志，但混迹市井的文人入手？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依旧皱巴巴的袍子（虽然有了钱，但形象改造还得慢慢来），决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这个即将被我改变的北宋都城。
刚走出醉杏楼大门，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这就是一千年前的汴京啊，清明上河图里的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嗯，还是有点饿。健康值+1并没解决温饱问题。
得，先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再说。千古词宗的伟大事业，也得从填饱肚子开始。
就在我琢磨着是去吃碗馄饨还是来个炊饼时，一个略带惊喜又有些犹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前面……可是三变兄？”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同样朴素儒袍，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年轻书生，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他认识我？是柳永的朋友？还是……债主？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这穿越后的社交关系网，真是步步惊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