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的凤凰少主
自盘古开天辟地创世以来,天地生灵各有归处,以人界为根本,牲畜堪破轮回,得道修炼是为妖,常混淆于凡人之中,不成方圆,便有妖王割据一方,是为妖界尔。
下有幽冥魔界,上有神仙两界,一阴一阳维系天道秩序,可谓玄妙也!
……
神界七重天,金黄色的梧桐树叶随风飘荡,从寂灵山上采花的仙子们头上掠过,又悠悠的飘过山下成群的琼楼玉宇,最后垂落到的小溪旁的火凤身上。
水流潺潺,甚是安逸。
火凤蜷缩着庞大的身躯,闭着眼,显然是在酣睡。
火凤金红色的羽毛上燃着神火,不过并没有烧掉那片梧桐树叶,而是被赶来的仙婢小心拾了起来。
“三少主,有人来看您了。”
仙婢蹲下柔声道。
火凤闻言翅膀颤动,羽毛上的烈焰又盛了几分,一双金色的眼眸缓缓睁开。
见是仙婢,睡意朦胧,便又合上了。
子彻被父神宅在这里,算起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了。今日终于有人来看他了。
心底暗笑。
一抹耀眼的红光拢在身上,眨眼间,火凤化为人间少年的样子。墨发用云锦束着,玉白的长袍上绣着素雅的花纹,神的气息萦绕着全身。
子彻褪下金色的眼眸,揉眼,抻了抻懒腰。
他道:“我去看看。”
说罢,使用瞬身术离开了。
凤栖阁前种着来自六界的瑶草奇花,受灵气滋润,各个争相斗艳。
神采奕奕的乾羽仙君身着道袍,头顶莲花冠,抱着一坛酒站在花丛中,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有道细小的伤痕。
“喂!灵凰子彻!你在不在家啊?”许是等不耐烦了,乾羽仙君向面前的楼阁喊道。
一团微弱的神火从身后袭来,乾羽仙君立马举手投降:“我错了!”
快要摔到地上的酒坛被转弯的神火托住。子彻抱着胳膊出现在玉石台阶上,他的目光投向那坛酒:“上清酿,你从何得来?”
上清酿是重华帝君之妻蓝梦元君所酿的酒,采天地日月之精华,饮之增进千年修为。不过只有帝君和为神界立功的人才能得到。
子彻思忖了一番,勾唇道:“来路不明,本神君收了。”
“不是,你……”乾羽仙君被他气的有些无语,这清风酿是他用战功得来的!
他身上的气息乱了一瞬,子彻当即就看了出来问题:“你竟然受伤了。”
现在正值与阿罗嘉魔族交战之际,赤笙的父神,凤凰族的族长白钰带领神仙两界的得道之士出战,至今未回。
“我父神怎么样?”子彻担忧地问。
乾羽仙君笑了笑,伸出手道:“酒先还我呗。”
子彻也陪他笑着,空出来的一只手凝聚炙热的神火,额间的凤凰神印显现。
霸道的神力向周围震颤开,原本在身边蹦跶的花灵吓了一跳,呜呜的跑回自己的本体。
“我不介意晚上加个烤仙鹤喝酒。”
乾羽仙君:“……”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神,不对,是没见过酒的土鸡!
早知道不来和他分享了。
“这是白钰真君给我的,”乾羽仙君从袖袋中取出一块令牌,“我受了伤便撤了,他叫我拿这个上九重天领赏。白钰真神很厉害,连斩六位魔将。现在应该在魔都。”
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开,子彻松了一口气。他收回神火,转身道:“跟我来。”
穿过错综复杂的亭台楼阁,来到了一处冒着彩光的水池旁。
只见巨大的梧桐树长在水中,一缕缕磅礴神力从树根漫到池水里。
“这是寂灵山的养灵池。”子彻掐诀撤掉护池结界,随后转头对乾羽仙君说,“进去泡半个时辰你的伤便恢复如初了。”
撂下这句话后,子彻抱着酒坛高高兴兴的去一边的殿内了。
乾羽仙君脱了外袍,朝他的背影提醒道:“这酒是我拿命搏的,你别偷喝!”
“知道知道,我没那么恶心人。你放心洗好了。”
子彻向后摆手。
子彻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忍不住揭开酒坛的盖子。一股淳厚的灵气扑鼻而来,子彻看了眼外面的乾羽仙君,又盖上了酒坛。
半个时辰后,子彻吩咐仙婢上了几盘人间的素馔。乾羽仙君在养灵池中沐浴良久,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披上衣裳,踏着云靴走进大殿中,很自然的坐到桌席的对面。
“魔神阿罗嘉受伤还是怎么了?怎么没有阻止我父神进攻?”子彻将倒扣的琉璃盏翻过来,为乾羽仙君斟酒。
“他死了,元神被白钰真神和其它真神施阵打散了。”
见乾羽仙君无悲无喜的表情,子彻有些疑惑,魔神殒落了不应该开心吗?他出声问:“阿罗嘉既然已死,我父神为何不撤兵?”
“魔神的紫怨剑下落不明,白钰真君一边处理魔族不肯休战之人一边寻剑。”
紫怨剑是洪荒之初创世真神盘古的一缕仇怨所化。一剑断山脉,唯有神界天道所化的金枢剑可与之一战。
紫怨剑失去主人后会封住自己的力量,待有邪念至深之人出现,便认其为主。
魔神便由此诞生。
子彻叹息一声:“好好的九幽界不老老实实待着,非要找神界的茬。”
“神魔两界,阴阳纠纷,历来如此。”
“不谈这个了,你为何不随你父亲上战场?你那个大哥灵凰什么的不也去了,修炼这么多年不去立个功多可惜。”
乾羽仙君拾起瓷筷,伸手夹了素馔到碗中。
子彻的长兄是他父神在人间历劫所生的,名灵凰子悠。而赤笙是重华帝君妹妹长怡元君所生,名灵凰子彻。
子彻与他父神素来不合,只因他父神历劫归来后担任凤凰族族长,为了拉近与重华帝君的关系,娶了长怡元君。
但在同时,灵凰子悠渡雷劫飞升成半神,可怜惜惜的跑到他父神面前,求他救那人间的生母。
白钰真君明知那人间的发妻毫无仙缘,却还是尝试逆转天道,结果遭到天谴。
天谴并没有降到他头上,而是落到了长怡元君身上。
长怡元君生下子彻后,一夜白头,元神破损,神格难存。白钰真神为救她,走遍九州八荒,但终究无果。
待白钰真君归来之时,长怡元君已经身殒。
子彻的眼中交织着恨意和怒意,手不自觉的攥紧酒杯。神的顿时威压充斥着宫殿,一旁伺候的仙婢们纷纷跪地俯首,乾羽仙君连忙道:“不喝,酒就拿走了啊!”
说完,起身去捞那坛上清酿。
但一起身,又被一股神力压了回去。
子彻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转身叫仙婢们起身,而后又苦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整杯酒。他看向乾羽仙君,举起酒杯道:“孤独这么久了,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
乾羽仙君也举起酒杯:“不醉不归。”
司夜真神拖着月亮上岗了。寂灵山中的夜色不是很浓,隐约窥见端和殿里尚未醉倒的子彻和对面趴在桌上醉倒的乾羽仙君。
子彻饮下最后一口上清酿,突然觉察到乾羽仙君身上的物件有仙力波动。他放下残有酒香的酒坛,抬手将乾羽仙君腰间的灰色玉佩召到手中。
方形的玉佩上徐徐显出一行金色的楷字:“林鹤山弟子谢寒毁坏神器破魔镜,残害同袍,罪无可赦,即明日午时在戒律堂外以极刑。系林鹤山之弟子皆来观刑。”
子彻盯着“极刑”两字看了半晌,最终低声道:“极刑是不是过了?”
身为仙门之首,素来以仁善为道,能让其在大庭广众下施刑,可想此人有多罪恶深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