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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驸马!"她一声令下,官兵们立刻加入战局。云霜见势不妙,吹响骨笛召回尸人,冷笑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师兄,游戏才刚刚开始。"

她跃下树梢,与尸人一同退入树林,转瞬消失不见。单孤刀的尸体临走前,竟回头对李莲花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与当年东海之战前一模一样。

李莲花如坠冰窟,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昏倒在方多病怀中。

黑暗。无边的黑暗。

李莲花感觉自己在下沉,如同十年前坠入东海时一般。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胸口被无形的重压碾碎。但这一次,没有挣扎,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就这样结束也好..."他在心中默念。

忽然,一缕光刺破黑暗。那光越来越亮,逐渐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场景——东海崖边,风雨交加,雷电划破长空。李莲花惊觉自己正站在当年与单孤刀决战的悬崖上,手中握着少师剑,剑尖滴血。

对面,单孤刀捂着胸口贯穿伤,踉跄后退。他的表情很奇怪,不是愤怒,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微笑。

"师弟..."单孤刀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终于...做到了..."

记忆中的李莲花(那时的李相夷)握剑的手在颤抖:"为什么...师兄...为什么要背叛四顾门?为什么要勾结金鸳盟?"

单孤刀没有回答。他的身体向后倾倒,坠向悬崖下的怒海。李相夷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半块玉佩。

场景突然变换。李莲花发现自己站在四顾门的书房里,窗外是东海之战前夜的暴雨。单孤刀背对着他,正在烛光下写着什么。

"师兄?"李莲花试探地叫道,但对方似乎听不见。

单孤刀突然停下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倒入桌上的茶壶。他的动作很慢,手指微微发抖,嘴里喃喃自语:"...别无选择...南胤血脉...必须延续..."

李莲花想凑近看他在写什么,画面却再次模糊。当视线重新清晰时,他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场景:一个隐秘的山洞中,单孤刀跪在一个白发老者面前。

"师父,求您放过云霜...她什么都不知道..."单孤刀的声音充满哀求。

老者冷笑:"南胤余孽,也配叫我师父?单孤刀,你身为我首徒,却私藏南胤女子,罪加一等!"

"云霜只是被收养的孤儿,她..."

"住口!"老者怒喝,"明日东海之战,你若亲手杀了李相夷,我可饶她一命。否则..."老者甩出一块染血的丝帕——正是云霜随身携带的那条。

单孤刀面如死灰,缓缓拾起丝帕...

"不!"李莲花猛地坐起,冷汗浸透衣衫。这不是他的记忆!至少不是他 conscious 记得的部分!

"李莲花!你醒了!"方多病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充满惊喜。

李莲花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雕花大床上,房间宽敞明亮,窗外鸟语花香——显然是昭翎公主府的客房。方多病坐在床边椅子上,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守了许久。笛飞声则抱剑立于窗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我昏迷了多久?"李莲花声音嘶哑。

"三天。"方多病递来一杯温水,"大夫说你内力透支加上急火攻心,能醒过来已是万幸。"

李莲花接过水杯,手指仍在微微颤抖。那个梦境——不,那不是梦,那是被尘封的记忆碎片。他看向笛飞声:"阿飞,你可知南胤有一种秘术叫'血莲转生'?"

笛飞声眉头一皱:"传闻是南胤皇族禁术,能以活人精血为引,让死者暂时复生。你怎会知道?"

李莲花将梦境内容简要告知二人,特别强调了单孤刀与老者的对话。方多病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所以单孤刀是被迫背叛你?那东海之战..."

"仍然是他设的局。"笛飞声冷冷道,"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背叛就是背叛。"

李莲花摇头:"我不认为事情这么简单。云霜展示的控尸术与'血莲转生'极为相似,但她操控的单孤刀尸体却能说出当年真相...这不合常理。"

方多病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在梦里看到单孤刀往茶壶下药?那不就是..."

"我内力尽失的原因。"李莲花苦笑,"我一直以为是东海之战受伤所致,现在看来,是师兄提前给我下了散功散。"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十年前那场改变三人命运的东海之战,真相竟如此错综复杂。

方多病率先打破沉默:"无论单孤刀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云霜利用南胤秘术操控尸体作乱是真。各门派已经人心惶惶,今早收到消息,峨眉派和崆峒派又遭袭击,凶手留下的记号都是血色莲花。"

笛飞声补充:"更麻烦的是,云霜在各派散布谣言,说李相夷勾结南胤余孽复仇。现在半个武林都视你为敌。"

李莲花闭了闭眼。十年隐居,一朝暴露,竟卷入更大的漩涡。他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他的木剑不见了。

"找这个?"方多病从床下取出一个长布包,解开后露出一把古朴的长剑,"你的少师剑。十年前你失踪后,我一直保管着。"

李莲花凝视着这把曾经名震江湖的佩剑,手指轻触剑鞘上熟悉的纹路。少师剑似有所感,发出细微嗡鸣。

"我已不是李相夷。"他轻声道,"少师剑...也不该再出鞘。"

笛飞声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抓起少师剑塞进李莲花手中:"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若非你强行使用扬州慢救人,怎会暴露身份?李莲花也好,李相夷也罢,本质上都是你——一个总把别人安危放在首位的傻子!"

李莲花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震住。方多病也惊讶地看着笛飞声——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听笛盟主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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