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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这才从龙椅后走出，明黄龙袍上沾着血渍："多亏方爱卿的苦肉计。"他展开遗诏，上面只有八个字：双莲并蒂，天下归心。

三长老气若游丝地补充："当年...先帝早知巫女有孕...故意..."话未说完便断了气，袖中滑出半块西域令牌，与李相夷在雪山找到的严丝合缝。

暴雨骤然而至，冲刷着太和殿前的血迹。混着雨水的，还有李相夷终于压制不住的毒血。他倒在苏小慵怀里，视线模糊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她白发间生出的第一缕青丝。

三个月后，江南莲花楼。

方多病推开雕花木门，带进一室风雪寒气。屋内药香氤氲，李相夷正在教苏小慵煮茶，炭火映得两人面庞发红。少女的白发已大半转黑，唯余鬓角几缕银丝，倒添了几分清冷气质。

"方侍郎好闲情。"李相夷揶揄道，"刑部的案子都结清了？"

方多病解下大氅，取出个锦盒："父亲让我送来的。北域进贡的千年雪莲，据说能解百毒。"他犹豫片刻，又压低声音："有人在西域找到了影公子的...日记。"

苏小慵煮茶的手微微一颤。日记中记载着更多残酷真相：当年巫女为保全儿子性命，主动将女儿献给先帝试药。而影公子穷尽一生追求的，不过是回到那个雪夜，阻止妹妹喝下毒酒。

"笛飞声呢？"李相夷转移话题。

"在北域重整金鸳盟。"燕无归从二楼跃下，手中捧着刚修复的玉莲坠，"他托我传话，等你毒清了再战。"

李相夷苦笑，看向自己青黑渐褪的指尖。这三个月来，苏小慵用尽药王谷秘术为他祛毒，甚至冒险施展"金针渡劫"，将部分毒素引入自己体内。若非方尚书送来的皇室秘药，两人恐怕都已...

"对了。"方多病突然拍脑门，"皇上赐了块'天下第一神医'的匾额，我放门口了。"他挤挤眼睛，"顺便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

苏小慵顿时红了耳根，借口添炭躲到后院。李相夷望着她背影轻笑："等她把偷学的扬州慢练到第三重吧。"

燕无归突然抛来一物，李相夷接住后发现是块温润白玉，上刻"天机"二字。"阁主令。"剑客言简意赅，"我打算重开天机阁，需要个挂名阁主。"

四人笑谈间，谁也没注意窗外掠过一道黑影。那人戴着熟悉的青铜面具，手中把玩着半枚冰蚕茧。更远处，有座小小的新坟，碑上无字，只刻着朵含苞金莲。

次年立夏，西湖。

画舫上的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却说那神医夫妇解甲归田，在江南开了间药铺。谁知昨夜雷雨交加时，有人看见湖心雾里现出座七层楼阁，檐角金铃叮当作响..."

听众中，戴着斗笠的方多病与燕无归相视一笑。前者官服下藏着刑部密令，后者剑鞘中插着北域来的信笺。笛飞声的字迹力透纸背：速来，发现活死人墓。

湖心亭里，苏小慵正为孩童看诊。她腕间银铃轻响，发梢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泽。李相夷倚在柳树下假寐，腰间刎颈剑突然无故自鸣。

他睁眼望向湖面，水雾中似有楼影幢幢。恍惚间，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站在楼头，身旁还有个眉眼如画的西域少女。

"师兄？"苏小慵撑伞而来，将一支莲花簪别在他发间，"回家吧。"

细雨朦胧处，有歌声隐约传来：

"莲舟归处江湖远，楼影重时日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