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所以影公子是我舅舅..."苏小慵颤抖着触碰壁画上巫女的面容，"他颠覆王朝，只为重启天机复活妹妹？"

柳如烟的身体突然炸开，血雾中飞出无数冰蚕。笛飞声挥刀构筑气墙，却见冰蚕纷纷钻入地缝。整座祭坛开始下沉，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血池。池中浮沉的，赫然是失踪的三长老！

"快走！"李相夷拉住苏小慵，"血池要沸腾了！"

当五人冲出地宫时，身后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雪山之巅的冰莲彻底坍塌，将药王谷最后的秘密永远埋葬。方多病怀中的半枚玉佩突然发烫，烫金处浮现一行小字：重九日，太和殿见。

九月九日，重阳。

太和殿前弥漫着诡异的青雾，与当日宫变时的红雾不同，这雾气中飘浮着细小的金粉，吸入者会陷入幻境。禁军早已撤到三道宫门外，只留皇帝一人端坐龙椅，膝上横着柄装饰用的礼器剑。

李相夷一行五人从不同方向潜入。苏小慵按药王谷秘方调配的"清心丸"能抵御雾气，但时限仅有两个时辰。

"东南角第三块地砖。"方多病借着扶笛飞声翻墙的姿势低语，"父亲留下的暗道直通龙椅下方。"

燕无归突然按住剑柄："有人先到了。"

雾气中隐约可见九道身影按九宫方位站立，每人手中捧着一盏青铜灯。灯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而是妖异的青白色，映照着他们脸上诡异的青铜面具——与当年血洗天机阁的凶手装扮一模一样。

李相夷从怀中取出个玉瓶，里面是在地宫收集的冰蚕。他轻轻摇晃瓶身，冰蚕立刻活跃起来，头部转向太和殿正梁："影公子在椽木间。"

正说着，九盏青铜灯突然同时熄灭。雾气瞬间转黑，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响起编钟声，每声都像重锤敲在心头。苏小慵闷哼一声，额间金莲又开始发烫。

"闭气！"李相夷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刎颈剑划出圆弧。剑气荡开黑雾的刹那，众人看到龙椅上的皇帝已换成影公子装扮的方尚书！

"方大人果然..."燕无归的剑刚出鞘三寸，就被笛飞声按住。金鸳盟主微微摇头，刀尖指向皇帝袖口——那里露出一角明黄绢帛。

影公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先帝遗诏在此，尔等还不跪拜新君？"随着话音，九道身影同时掀开面具，竟是朝中九位重臣！他们机械地重复着："恭请新君登基..."

"装神弄鬼！"笛飞声长刀劈向正梁，瓦砾纷飞中，真正的影公子飘然落下。他今日未戴面具，露出与皇帝七分相似的面容，手中把玩着完整的龙纹玉佩。

李相夷瞳孔骤缩："你把方大人怎么了？"

影公子轻笑："方爱卿自愿作饵，只为引你们入局。"他抬手轻挥，龙椅上的"方尚书"撕下面皮，露出惨白的真容——是失踪多时的三长老！

苏小慵冲上前："师父！"

三长老却目光呆滞，胸口突然裂开，飞出成群冰蚕。这些蛊虫在空中组成北域星图，每颗星都是血红色的。影公子将玉佩按在星图中央："当年父皇将天机图一分为二，阳图刻在玉佩上，阴图..."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是幅用金线绣的星象图！

"阴阳合一，天机重现。"影公子双手交叠按向自己心口，"我要逆转的从来不是王朝气运，而是二十年前那个雪夜！"

太和殿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七道缝隙，组成莲花图案。李相夷的刎颈剑突然脱手飞出，悬浮在莲花中心。更诡异的是，苏小慵不受控制地走向影公子，额间金莲光芒大盛。

"你以为地宫里找到的是圣女遗骸？"影公子抚过苏小慵的白发，"那不过是我妹妹的替身蛊。真正的圣女魂魄，一直寄生在金莲印记中！"

李相夷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碧茶之毒终于全面爆发。他单膝跪地，却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你确定...那是你妹妹的魂魄？"

影公子的手僵在半空。

李相夷的毒血渗入地缝，竟让莲花纹路变成了青金色。悬浮的刎颈剑发出龙吟般的铮鸣，剑身浮现出与苏小慵额间一模一样的金莲印记。

"你做了什么？"影公子厉喝。

"扬州慢第九重...同悲渡。"李相夷艰难站起，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更多黑血，"当年我师父将圣女魂魄一分为二，一半封入剑中，一半..."他看向苏小慵，"寄养在药王谷新生儿体内。"

苏小慵突然抱住头，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西域的驼铃、宫墙内的秋千、还有雪夜里刺入心口的金莲匕首...她颤抖着摸向自己后心，果然触到一道陈年旧疤。

影公子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妹妹断气..."

"你看到的是谷主夫人施展的'离魂术'。"李相夷指向三长老，"而她，才是真正的西域巫女，你的生母。"

三长老的瞳孔突然恢复清明，嘶哑着嗓子唱起西域童谣。影公子听到后浑身剧震，面具般完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笛飞声趁机掷出长刀，刀气斩断苏小慵与影公子之间无形的联系。燕无归则闪身救下三长老，银针连刺她七处大穴，逼出数十只冰蚕。

"现在！"李相夷突然暴起，刎颈剑飞回手中。剑尖金莲与苏小慵额间印记共鸣，爆发出刺目光芒。影公子下意识抬手遮挡，胸口星象图竟开始剥落！

"阴阳天机图相克相生。"方多病从龙椅下抽出真正的遗诏，"而先帝的诏书，是用金莲汁液写的！"

金光与青光交织中，影公子的身体逐渐透明。他不甘地抓向苏小慵："妹妹...回来..."却在触及她白发时化作漫天光点。九位大臣如梦初醒，茫然环顾四周。

苏小慵跪倒在地，金莲印记渐渐淡去。当她再次抬头时，眼神已恢复清明："师兄..."这一声呼唤，让李相夷手中长剑当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