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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凑近细看，后颈突然掠过刺骨寒意。

破空声从头顶传来！

李相夷旋身后仰，三道淬毒银针擦着鼻尖钉入树干。枝叶间闪过黑影，熟悉的青铜面具在斑驳树影中若隐若现——竟是皇陵坍塌时本该葬身地底的影公子亲卫！

"阴魂不散。"李相夷冷笑，刎颈剑出鞘的刹那，十丈内的银杏叶尽数化作利刃。剑气如虹贯穿树冠，却只斩下半截鸦羽。羽毛落地化作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李门主何必动怒？"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们不过想请苏姑娘去北域做客。毕竟...她可是唯一能打开'那扇门'的钥匙。"

李相夷瞳孔骤缩。剑锋划破掌心，血珠滴落处，记忆幻境如水面泛起涟漪。他借着痛觉强行凝聚意识，终于捕捉到西北角细微的能量波动。

"装神弄鬼！"剑势如雷霆劈开虚空，藏身暗处的黑衣人被迫现形。那人手中握着的并非兵刃，而是一支碧玉洞箫，箫身刻满与银杏树上相同的七星针孔。

黑衣人疾退三步，洞箫横吹。诡异的音波震得满地落花逆飞冲天，花瓣边缘泛着金属冷光。李相夷挥剑格挡，剑刃与花瓣相击竟迸出火星！一片花瓣擦过左肩，立时划开血口。

"以音驭物？你是天音教余孽！"李相夷点穴止血，心底暗惊。二十年前被他亲手剿灭的邪教，竟还有传人存活于世。

黑衣人笑声嘶哑，攻势愈发凌厉："李门主好记性！当年你灭我满门时可曾想过，天音教的《惑心曲》能与药王谷禁术共鸣？"箫声陡转凄厉，苏小慵腕间的银铃突然疯狂震颤！

远处传来幼童惊恐的尖叫。李相夷猛然回头，只见记忆中的药王谷燃起熊熊大火，小苏小慵被谷主推入密室，石门闭合的刹那，一支羽箭穿透了妇人的胸膛。

"娘亲——！"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整片记忆空间开始崩塌。黑衣人趁机掷出三枚血色符咒，符纸遇风即燃，化作三条火蛇缠向李相夷命门！

"破！"李相夷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剑身。刎颈剑发出龙吟般的铮鸣，剑气化作青莲虚影绞灭火蛇。趁黑衣人被反噬倒退，他纵身跃入即将闭合的记忆裂隙。

天旋地转间，李相夷跌进一间昏暗的密室。九盏青铜灯按九宫方位排列，火光映照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星象图。十三岁的苏小慵蜷缩在角落，怀中紧紧抱着一卷染血的羊皮。

"爹爹...娘亲..."少女浑身发抖，青莲印记在黑暗中泛着幽光。李相夷正要上前，忽听头顶传来机关转动的声响。

石壁缓缓移开，走进来的不是影公子，而是本该死于十年前大火的三长老！老人手持烛台，褶皱的面皮下隐约可见青黑血管诡异地蠕动。

"时辰到了。"三长老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青石，"用天机阁嫡脉的血浇灌星盘，就能打开永生之门..."她枯槁的手抓向少女，指甲暴涨三寸，泛着剧毒的幽蓝。

"住手！"李相夷挥剑欲阻，剑锋却穿透虚影——这只是记忆回溯，他终究是旁观者。

千钧一发之际，密室东墙突然炸开。尘烟中冲入一道白衣身影，剑光如月华倾泻。三长老惨叫倒地，面具脱落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那根本不是三长老，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柳如烟！

"师兄..."少女望着救命恩人泪眼朦胧。李相夷如遭雷击——白衣人转身的刹那，他看清了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

二十岁的李相夷。

记忆画面在此刻扭曲崩坏，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袭来。现实中的李相夷猛然睁眼，喉间涌上腥甜。他仍保持着与苏小慵额头相贴的姿势，却发现少女眼尾渗出黑血，青莲印记已完全化作紫黑色。

"怎么会..."他刚要收功，苏小慵突然睁眼，眸中闪过妖异的红光。

寒光乍现！天光下那抹利刃闪得几乎要刺瞎人的双目。

淬毒的匕首捅入李相夷腹部的瞬间，暗红色的滚烫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几乎是在刹那间染红了李相夷的半边身子。

那一瞬间，目眦欲裂的燕无归破门而入。剑锋挑飞利器的刹那，他看到苏小慵唇角诡笑，声音却是低沉的男声："这份大礼，盟主可还满意？"

"傀儡术！"燕无归扶住踉跄的李相夷，剑尖遥指被操控的苏小慵，"影公子果然没死！"

窗外传来夜枭嘶鸣，数十道黑影包围了小院。为首之人手持碧玉洞箫，正是记忆幻境中的天音教余孽。他身后，本该在皇陵化为焦尸的柳如烟款步而出，脖颈处爬满蛛网般的紫纹。

"盟主大人是否好奇，"柳如烟把玩着装有影公子血液的空瓶，"当碧茶之毒遇上活死人血，会孕养出怎样美妙的蛊虫？"

李相夷封住腹部穴位，指尖已泛起中毒的青黑。他忽然低笑出声，震得案上烛火明灭不定："尔等可知，扬州慢第九重又名'同悲渡'？"

话音未落，苏小慵眉心突然浮现青莲虚影。整个江南的莲花在夜色中同时绽放，千里荷香凝成一线，穿透被毒血浸染的封印。

三十六道水柱冲天而起，掀起万丈波澜，每一道水幕中都走出一个李相夷的虚影。这是扬州慢练至化境的"镜花水月"，以毕生修为为代价的杀招。

柳如烟脸色剧变："快撤！他要同归于尽！"

"迟了。"万千虚影同时开口，剑光照亮长夜。当最后一道黑影在莲香中灰飞烟灭，真正的李相夷喷出一口黑血，重重倒在苏小慵逐渐冰凉的怀中。

晨光熹微时，燕无归在残破的院墙下找到奄奄一息的两人。苏小慵眉心血线蜿蜒，在额间勾勒出半朵金莲；李相夷右手经脉尽碎，却仍死死握着从柳如烟心口挖出的玉石碎片。

碎片上，半个"景"字浸在血泊里，映着朝阳泛起妖异的紫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