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大哥，把上衣脱了。"苏小慵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房间，"这次我加了新配方，应该能更好地压制毒性。"
李相夷顺从地脱下外衣，露出精瘦的上身。令人心惊的是，他心口处已经出现了一片青黑色的蛛网状纹路，正是碧茶之毒蔓延的迹象。
苏小慵心疼地轻触那些纹路："疼吗？"
"习惯了。"李相夷借用燕无归的话，试图轻松一笑，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苏小慵急忙帮他擦拭，然后小心地将药汤一勺勺喂给他。药很苦，但李相夷眉头都不皱一下。
"千年雪莲我已经托人去北域寻找了。"苏小慵安慰道，"至于活死人血...如果影公子真的没死，我们一定能找到他。"
李相夷握住她的手："别太担心。扬州慢内力还能压制一段时间。"
喝完药，李相夷盘腿调息，苏小慵则去厨房准备晚饭。她刚走到院中，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臂上的青莲印灼热如火烧！
"啊！"她忍不住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燕无归闻声赶来，见状立刻扶住她："怎么了？"
"青莲印...有反应..."苏小慵咬牙道，"附近有...药王谷的禁术波动..."
燕无归警觉地环顾四周，手按剑柄："在哪个方向？"
苏小慵闭眼感应，然后指向湖边："那里！"
燕无归扶她坐下："我去看看。你去叫李相夷。"
苏小慵勉强点头。等燕无归离去，她挣扎着站起来，想去通知李相夷。刚走两步，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当李相夷听到动静赶出来时，只见苏小慵倒在院中，而燕无归不见踪影。他立刻检查苏小慵的情况，发现她呼吸急促，额头滚烫，青莲印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
"中毒了？"李相夷皱眉，迅速抱她回屋，取出银针施救。
银针刺入几处要穴，苏小慵的情况稍缓，但仍昏迷不醒。更奇怪的是，她的青莲印正在慢慢变色，从青金色转为诡异的紫红色。
李相夷正欲进一步检查，门被猛地推开。燕无归持剑而入，剑尖滴血："有埋伏！至少五人，武功都不弱。我杀了两个，剩下的逃了。"
"什么人？"
"不清楚，但..."燕无归看到昏迷的苏小慵，脸色一变，"她怎么了？"
李相夷简要说明情况。燕无归思索道："我在湖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粉末，像是某种药物的残留。"
他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少许紫色粉末。李相夷小心地嗅了嗅，立刻辨认出来："紫萝香！药王谷的禁药，能激发血脉中的潜在力量，但代价是透支生命。"
"所以有人故意激发苏小慵的青莲印力量？为什么？"
李相夷沉思片刻，突然脸色大变："不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迅速检查苏小慵的随身物品，果然发现少了一样东西——装有影公子血的小瓶！
"他们的目标是解药材料！"燕无归立刻明白过来。
李相夷冷静下来："别急。影公子的血虽然珍贵，但并非无法再次取得。现在关键是救醒苏小慵，然后查出是谁在幕后指使。"
两人轮流守护苏小慵，用各种方法试图唤醒她，但都无效。到了第三天，苏小慵的情况突然恶化，开始说胡话，时而喊"师父"，时而叫"娘亲"。
"她的意识被困在记忆深处了。"李相夷忧心忡忡，"必须有人进入她的意识，引导她回来。"
"怎么做？"
"药王谷有一门秘术叫'引魂诀'，可以连接两人的意识。但施术者必须与患者有深厚的情感联系，否则极易双双迷失。"
燕无归直视李相夷："你和她..."
李相夷坦然道："我愿意一试。"
"风险太大。"燕无归反对，"你现在身中剧毒，万一..."
"没有万一。"李相夷坚定地说，"我欠她一条命。"
燕无归知道无法劝阻，只得让步："需要我做什么？"
"护法。引魂诀需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施术，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扰。"
当夜，李相夷准备好一切，开始施展引魂诀。他将苏小慵扶起，两人掌心相对，额头相贴。随着内力运转，一道柔和的光芒将两人笼罩。
燕无归持剑守在门外，警惕任何风吹草动。
李相夷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片迷雾之中...
迷雾渐渐散去，李相夷发现自己站在药王谷的花海中。这是十年前的药王谷，还未遭遇灭门之灾，处处生机盎然。
"苏小慵的记忆世界..."李相夷喃喃自语。扬州慢内力在经络中流转，他能清晰感受到意识世界的波动——每一片花瓣的露珠折射着记忆的微光，连空气里漂浮的药香都裹挟着陈年往事的碎片。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他循声走去，看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在花丛中追逐蝴蝶。女孩眉清目秀，正是年幼的苏小慵。她赤着脚踩过青石小径，腕间银铃叮当作响，发梢沾着晨露折射的七色光晕。
"小慵！"一个温柔的女声呼唤道。
李相夷躲到树后观察。一位气质高雅的妇人走来，牵起小苏小慵的手。谷主裙裾上的金线青莲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发间玉簪坠着细碎的翡翠流苏——正是当年他在师父密室见过的药王谷主信物。
"娘亲，我今天能去看爹爹吗？"小苏小慵仰着脸问，指尖缠绕着妇人腰间玉佩的丝绦。李相夷注意到那玉佩的形制与天机阁信物如出一辙，只是边缘多了道细不可察的血痕。
妇人神色一黯，蹲下身将女儿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爹爹去很远的地方采药了。等小慵背完《百草纲目》，爹爹就会带着雪莲回来。"她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小臂，青莲印记比苏小慵的浅淡许多，花瓣边缘泛着病态的灰白。
花海忽然剧烈晃动，记忆场景如被石子击破的镜面般碎裂。李相夷眼疾手快抓住最近的银杏树干，指腹触到树皮时突然怔住——本该粗糙的纹理下，竟藏着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