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助理将车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时,已近深夜十一点。引擎熄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种真空般的安静。
“珈欣姐,到了。”助理小陈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疲惫,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
你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闭着眼,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束巨大的芍药洋桔梗。
严珈欣:“嗯。”
你睁开眼,眼底有未散尽的红血丝,但眼神却奇异地清亮,像被水洗过。
“我送您上去?”小陈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严珈欣:“不用了,小陈。”
你坐直身体,动作有些迟缓,透露出骨子里的疲惫
严珈欣:“太晚了,你赶紧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你了。”
你顿了顿,补充道
严珈欣:“花,我自己拿上去就行。”
小陈看着她苍白却异常平静的侧脸,迟疑了一下:“好,那您注意安全,早点休息。有事随时给我电话。”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在顶层打开。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你走到熟悉的门前,单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有些费力地从晚宴手包深处摸索钥匙。
“咔哒。”
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中午离开时,家里还残留的一点点清冽的柠檬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牛油火锅香气?
你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厨房方向,玄关感应灯自动亮起,柔和的光线照亮了门口。
玄关的换鞋凳上,那是他的专属拖鞋,平时都收在鞋柜最里面。
他……回来过?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角落里的落地灯,光线昏黄而温暖。一切都和你离开时一样整洁,却又有些不一样。
茶几上,中午离开时随手放在那里的水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洗得干干净净、倒扣在沥水架上的玻璃杯,旁边放着一板拆开了的胃药,是你常吃的那种。
目光再移向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放着一个熟悉的外卖保温袋
正是他常打包回来的那家知名重庆火锅店的袋子!
餐盒旁边,贴着一张黄色的便利贴。上面是熟悉的、飞扬又有点孩子气的潦草字迹:
丁程鑫:妹儿:锅底给你留起咯!(特辣!)
丁程鑫:菜都摆好了,回来自己煮一哈就能吃。
丁程鑫:酥肉冷了,烤箱180度热5分钟,脆得很!
丁程鑫:药在茶几上,吃了再睡。 ——鑫
便利贴的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小小的、咧着嘴、比着“V”字手势的简笔小狗头。
这个傻子……他明明自己都累得快要散架了!从杭州的摄影棚争分夺秒地杀回来,偷偷溜进你的首映礼
像个特工一样躲在小黑屋里,只为了送一束花、留下一张卡片。
然后,在你被媒体包围,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这个家,争分夺秒地做完这一切,留下一点带着他气息的、滚烫的念想,被助理的电话催着奔赴下一个行程……
他把你妥帖地放在心上,用他笨拙又拼命的方式。
严珈欣:“呜……”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你失去了所有力气,靠着冰冷的厨房中岛台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滑坐下去。
严珈欣:“呜……呜……”
你不是委屈他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不是委屈媒体的追问,不是委屈独自面对的压力
你委屈的是……他太累了。
他明明那么累,累得眼底都是血丝,累得下巴冒出了青茬,却还要为了你,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
严珈欣:“丁程鑫……你个瓜娃子……宝器……”
你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重庆口音,一遍遍低骂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心疼、自责和汹涌的爱意都骂出来
严珈欣:“哪个要你楞个拼嘛……你个人累得跟狗一样……呜……哪个要你管我吃没吃饭嘛……”
无数个泡在剪辑室、机房、奔波在重庆坡坎巷道的日夜,身体的疲惫尚可承受,外界的目光聚焦在你“丁程鑫妻子”的身份上,带着审视和评判。
你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儿,用更严苛的标准要求自己,用更沉默的付出回应质疑。
你要把“导演严珈欣”这个名字,堂堂正正地、不容置疑地刻在自己的作品上。
不知道哭了多久,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虚脱般的麻木和一种奇异的、被泪水冲刷后的空旷感。
严珈欣:“稳当得很……”
无论你在外面是那个需要独当一面的严导,还是那个被媒体追逐的“丁程鑫妻子”
回到这个只有他们气息的空间里,你永远可以只是那个被他唤作“妹儿”、可以放下所有盔甲、甚至狼狈大哭一场的严珈欣。
他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你:别怕,我在这里。稳当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