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泪落繁星14

深秋的云深不知处，霜色浸染的竹林深处，蓝思追将最后一株紫茎断雪草收入药篓。远处传来蓝景仪呼朋引伴的嬉闹声，惊起几只栖息在古松上的白鹤，羽翼划破天际，在湛蓝的天幕上留下转瞬即逝的云痕。他轻抚过腰间的蓝氏佩剑，剑身倒映出自己束着抹额的面容——这抹额曾让他困惑，此刻却如血脉般自然。

魏婴（无羡）：思追！快来试新烤的栗子！

魏无羡的喊声再次响起，这次混着柴火噼啪声从膳堂飘来。蓝思追快步赶去，正撞见魏无羡踮着脚往灶台添柴，鼻尖沾着煤灰，蓝忘机则在一旁将烤得金黄的栗子小心剥壳，玉白的指尖偶尔被烫得轻颤，却固执地将最饱满的果仁放进碗里。

魏婴（无羡）：来得正好！

魏无羡眼尖，立刻招手，

魏婴（无羡）：含光君剥了这么多，再不来他就要全凉了！

蓝思追在长案前坐下，温热的栗子入口香甜，混着魏无羡偷藏的桂花蜜，竟比仙域宴席上的珍馐还要美味。蓝忘机静静注视着少年满足的神情，余光瞥见魏无羡偷偷往蓝思追碗里又塞了两颗。

夜色渐浓时，蓝思追独自登上瞭望台。银月高悬，将云深不知处的三千云纹抹额映得流光溢彩。他取出怀中珍藏的竹简，那是蓝启仁前日赠予的《蓝氏家训补遗》，朱笔批注旁还留着几滴墨渍，想来是叔父斟酌字句时不慎滴落。指尖抚过“义之所至，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字迹，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蓝湛（忘机）含光君：在看什么？

蓝忘机的声音裹着夜色里的霜气，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蓝思追将竹简递过去，月光照亮他认真的眉眼：

蓝愿（思追）：含光君，我从前总觉得规矩是困住我的牢笼。

他顿了顿，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藏书阁，

蓝愿（思追）：但现在才明白，那些字句里藏着的，是守护的力量。

蓝忘机垂眸凝视竹简，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他也曾在同样的月光下抄写家规。此刻少年的侧脸与记忆中某个倔强的身影渐渐重叠，他伸手将蓝思追散开的发梢别回抹额后，轻声道：

蓝湛（忘机）含光君：你既已懂得，往后无论仙域再来何事……

蓝愿（思追）：我都不会动摇。

蓝思追握紧佩剑，剑身映出漫天星辰，

蓝愿（思追）：这里才是我的家。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魏无羡变调的笛声，混着蓝景仪的笑骂与蓝玄雨的应和。蓝思追转身时，衣摆扫过瞭望台边缘的积雪，惊起一串银铃般的脆响。

回到静室，魏无羡正举着盏新酿的桂花酒向蓝忘机邀功，见蓝思追进来，立刻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

魏婴（无羡）：外面冷吧？快来烤烤！

蓝思追挨着两人坐下，听魏无羡讲述白日里如何用符咒整蛊偷懒的弟子，蓝忘机虽只偶尔点头，却悄悄往他碗里添了块炖得软烂的莲藕。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落在云纹瓦当上，发出细微的簌簌声。蓝思追望着跳跃的烛火，忽然想起仙域那座冰冷的宫殿。那里有华贵的衣袍，有精美的玉器，却从没有人会为他留一盏灯，守一碗热汤。

魏婴（无羡）：思追？

魏无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魏婴（无羡）：在想什么？

蓝思追摇摇头，将暖炉抱得更紧些，火光映得他眼底波光流转：

蓝愿（思追）：我在想，幸好当初迷了路，才找到了真正的家。

蓝忘机与魏无羡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蓝思追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漫天风雪都变得温柔起来。原来所谓归属，从不是血脉与身份的枷锁，而是有人愿为你执剑守一方安宁，有人肯陪你在风雪夜围炉谈笑，直到霜雪染白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