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泪落繁星13

云深不知处的深秋来得格外早，晨起的霜花将竹叶凝成冰雕。蓝思追呵出白雾，将最后一本抄好的《雅正集》整齐码在案头。墨迹未干的纸页上，蓝启仁的朱批醒目：

蓝启仁：字迹渐稳，若能更守规矩便好。

他摩挲着泛黄的纸边，忽然想起仙域书房里冰冷的玉简，那些刻着"天繁星"名字的典籍，永远只有帝君的训斥批注。

魏婴（无羡）：思追！快来试新烤的栗子！

魏无羡的喊声穿透长廊。蓝思追推开窗，正见那人踮着脚摇晃栗子树，惊起满枝金黄，蓝忘机则立在树下稳稳接住坠落的栗子，衣摆沾着几片枫叶。他笑着起身，将抄写好的《雅正集》仔细收进书匣——这是他这个月主动抄写的第三十遍家规，连蓝启仁都默许他用抄书代替晨课。

膳堂里飘着桂花甜酿的香气。蓝景仪掰着烫手的栗子，突然凑到蓝思追耳边：

蓝景仪：听说仙域有人来云深不知处了？

蓝思追剥栗子的手顿了顿，远处蓝忘机搁下茶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果然，暮色初临时，仙域使者的云辇停在山门前。为首的仙官捧着鎏金诏书，声音穿透重重结界："宣天繁星归位，仙帝念血脉亲情，日夜思念，仙后终日以泪洗面...，倘若迟迟不归，按忤逆不孝之罪处置..."话音未落，蓝思追已握着扫帚从偏门走出，扫帚尖还沾着晨扫的露珠。

蓝愿（思追）：这位仙官怕是认错人了。

蓝思追将扫帚横在身前，蓝氏家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蓝愿（思追）：我是蓝氏弟子蓝思追，自幼长于云深不知处。

仙官身后的仙侍突然惊呼："殿下！您怎么......"

蓝思追指尖凝起星辰之力，冷光在暮色中流转：

蓝愿（思追）：我既已拜入蓝氏，便只认姑苏蓝氏的规矩。

他转头望向赶来的蓝忘机，含光君的避尘剑已出鞘半寸，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蓝愿（思追）：含光君，此人擅闯云深不知处，该当何罪？

蓝忘机缓步上前，剑穗扫过满地落叶，声音冰冷：

蓝湛（忘机）含光君：按家规，擅闯者......

话音未落，仙官已变了脸色，匆匆展开诏书："仙帝有令，若天繁星执意不归......"

蓝愿（思追）：魏前辈！

蓝思追突然转身，魏无羡笑嘻嘻地从树后转出，手里拎着捆仙绳，

魏婴（无羡）：抄了这么多家规，我可学了不少捆人的法子！

蓝景仪和蓝玄雨不知何时也带着符咒围了上来，少年们眼底跃动着兴奋的光。

仙官看着这群将仙域使者团团围住的蓝氏子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眉眼温柔的少年，早已不是仙域那个任人欺凌的天繁星。蓝思追抬手结印，星辰之力化作锁链缠住仙官手腕：

蓝愿（思追）：云深不知处禁酒，你们带着仙酿而来，已犯蓝氏家规第三十七条。

他转头望向蓝启仁，

蓝愿（思追）：叔祖，该当何罚？

蓝启仁抚着胡子，难得露出欣慰的笑意：

蓝启仁：既犯家规，便罚......

他故意拖长尾音，

蓝启仁：便罚他们抄写《雅正集》百遍，抄不完不许踏出云深不知处半步。

当夜，静室里飘着暖炉的热气。蓝思追蜷缩在软垫上，听魏无羡绘声绘色描述仙官们抓耳挠腮抄书的模样。蓝忘机递来一盏温茶，茶汤里漂浮着几朵桂花：

蓝湛（忘机）含光君：若他们再来......

蓝愿（思追）：那就再罚他们抄家规！

蓝思追仰头笑得眉眼弯弯，

蓝愿（思追）：我倒觉得，抄家规比做天繁星有趣多了。

窗外的月光穿过竹影，在他手抄的《雅正集》上投下斑驳的亮纹，那些曾经让他感到束缚的文字，如今却成了最坚实的铠甲。

仙域使者离开那日，蓝思追正在后山采药。他望着远去的云辇，指尖缠绕着新学的符咒，忽然想起蓝启仁说过的话：

蓝启仁：规矩不是枷锁，而是守护在意之人的力量。

山风掠过他束着蓝氏抹额的发间，带着熟悉的松香与桂花香，比仙域任何名贵的香料都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