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顾清宴：先生可知

顾清宴：嵇康说曲子绝了，可他没说，后人不能为它填新的故事

顾清宴：比如……藏锋守拙，伺机而动的故事

曹恩齐看着她指尖的动作，那明明是毫无章法的拨弄，却像一道光劈开他多年的隐忍。他沉默良久，终于重新抬手按上琴弦，这一次的《广陵散》起调便不同，少了几分悲壮，多了几分暗藏的锋芒。

顾清宴没再说话，只静静听着，体会他的弦外之音。

至曲终音落，顾清宴递上一杯茶，面露欣赏。

顾清宴：先生这一版，倒是比嵇康的更要多情

曹恩齐（沈辞）：

曹恩齐（沈辞）：殿下若爱听，臣以后常弹

这一次，他首次以君臣相称，一些暗藏在心底的秘密与不必言说的话语随着这一变化浮于水面。

顾清宴也明白，曹恩齐已然妥协。

顾清宴：恩齐，本宫为你翻案

虽早已有猜测，真正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顾清宴的口中说出来，曹恩齐还是身形一抖，眼眶泛红，他不知有多久没有听到自己的本名了。

顾清宴：从前本宫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来曹将军向来光明磊落，谋逆这种事情是断不可能发生的

黄子弘凡今早复命，说昨晚的刺客曾出入安乐郡主府，而安乐郡主是曹夫人的表妹。

因而顾清宴多少留了个心眼。

顾清宴：你若信本宫，便让他们安心些

顾清宴：当然，信不信也由你

曹恩齐（沈辞）：昨夜之事，并非我本意

顾清宴：无妨，小打小闹罢了

若是真想置她于死地，不会只有这么点人，剑身还可能抹剧毒，即使无法一击要害，只一刀便能了结她的性命。

曹恩齐（沈辞）：你与传闻中的长公主似乎不太一样

顾清宴：闲散多年，该收网了

顾清宴忍住没笑出声，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顾清宴：你这的茶清醇可口

顾清宴：本宫三日后再与你共饮

顾清宴放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开了，给足了他三天，与他那伙人细细考量其中的利弊。

接下来是下一步策略“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还要让客人看到她的诚意。于是她还在听风院便吩咐了事宜。

顾清宴：缙云

顾清宴：那些养在碎玉轩的……

她顿了顿，像是想不起该怎么称呼，半晌才嗤笑一声。

顾清宴：会翻跟头的、能背诗的，留着占地方

顾清宴：告诉他们，本宫腻了。沈先生的琴音倒比那些杂耍新鲜，留着他们，白费米粮

紧接着，顾清宴又顿了一下，“碎玉”二字倒像是暗含了那些被强掳至此的才子命运——本是璞玉，却被折辱得失了棱角。

顾清宴：让他们各自领些银钱，愿意回家的发路引，想留京的寻处宅子安置，想继续做官的分发文书盖公主府的官印，然后送去京兆尹那里

缙云虽然极其震惊且不理解，但还是乖乖领命去做事了。

顾清宴目的达到之后，大步离开了听风院，只留窗内的曹恩齐若有所思。

想起方才她那句“藏锋守拙”，茶盏余温似还在掌心发烫，外界认为的男宠，其实只是府中翻跟斗背诗的，长公主荒淫无度的谣言恐怕也是这四个字。

只是这谣言怕是难以攻破，那些“男宠”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世人的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