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燕临
不能慌,不能乱。
距离冠礼还有两个月,距离薛家、平南王余孽联手构陷他燕家通敌叛国,还有六十天。
时间紧迫,但他必须步步为营。
父亲性情刚直,若他贸然告知重生之事,只怕会被视为癔症。
朝中局势复杂,薛远圣眷正浓,没有万全准备和确凿证据,他绝不能打草惊蛇。
还有谢危……那个看似云端谪仙,实则心狠手辣、算计深沉的太子少师。
前世,他曾与自己联手颠覆朝纲,可到头来……燕临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个瞬间,谢危递向姜雪宁的那把匕首,在记忆中依旧冰冷刺骨。
他的心骤然一紧,仿佛有无形的寒意从脊背攀爬而上,直逼胸腔深处。
这一幕,像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这一世,他是否还要与虎谋皮?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燕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几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夜风带着凉意涌入,吹散了几分屋内的窒闷,也让他沸腾的血液稍稍冷却。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如何走。首要之事,是确认如今的状况,确认……她是否安好。
“观砚。”
他低声唤道。
“奴才在。”
门外的观砚立刻应声。
“明日一早……”
燕临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去打听一下,姜侍郎府的二姑娘,近日可好。”
观砚似乎愣了一下,显然意外于世子爷大半夜醒来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姜家姑娘,但还是恭敬应下:
“是,奴才记下了。”
月光洒落在少年俊朗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那双曾经飞扬恣意的眼眸,此刻深不见底,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痛、戾气和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
仇恨与爱意在他胸中交织燃烧。
仇要报,家要护,而那个人……他远远看着就好。
只要她此生平安喜乐,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骤然凝固。
只见窗棂之下,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支簪子。
那是一支白玉兰簪,花瓣玲珑,玉质温润,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燕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簪子……他认得。
这是前世,姜雪宁及笄礼后,他听闻她喜爱白玉兰,特意寻遍京城最好的匠人,耗时数月亲手绘制图样,为她打造的及笄贺礼。
他记得她收到时,眼中虽有欢喜,却更多是惶然与压力。
可这支本该在两个月后,才会由他送出的簪子,为何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地拾起那支玉簪。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簪身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熟悉冷香。
那不是他房中之物。
燕临紧紧攥住玉簪,冰冷的玉石硌得掌心生疼。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脏一下下沉重地撞击着胸腔。
她……是不是也回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