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玩转星辰界(7)

半透明的盏身似冰魄凝成，却又比冰更柔，比玉更灵。光线穿过时，并不直透，而是在琉璃内里流转、回旋，如同被驯服的星河，在方寸之间无声奔涌。盏壁极薄，迎着光看，能瞧见釉下藏着细若游丝的星纹——那不是匠人雕琢的，倒像是某个夜晚，天穹偶然滴落的星泪，被永远封存在了这琉璃之中。

但最奇的是那盏心。

寻常杯盏，中心不过是空的容器。而这一盏，却在最深处养着一缕活的星光。

那光并不刺目，温驯如春夜的萤火，却比萤火更灵性。无人持盏时，它便静静蜷缩，像只酣睡的星兽；指尖轻叩盏沿，光晕便舒展开来，化作流霞、化作飞絮、或凝成模糊的星图模样。若倾入酒液，星光便与琼浆共舞，饮下时，喉间先尝到酒香，而后才是星光在唇齿间炸开的微凉清甜——仿佛吞下了一小片正在坍缩的星云。

盏底还刻着两句小诗，字迹如星子排列：

偷得银河半勺水，赊来星辰一盏辉。

“您能帮我们讲星藻装进去吗，我们对这个一窍不通。”

“当然可以。”

“麻烦您了。”

其实这个过程很简单，只需要用星力牵引星藻进入琉璃盏的盏心与那团星光融合就行，但对于霍冬雨他们来说，牵引星力还是太困难了。

“对了，当琉璃盏的星光与星藻融合后，它就只能是做永动星灯了，不能再用来装酒液了。”

“好的，谢谢您。”

临走时匠人还用一个特殊的袋子将琉璃盏包装好，好让霍冬雨提着。不然手里捧个琉璃盏在街上走也太抽象了。

“姐姐，我现在才意识到蚀璃大人好富有啊！”

“是啊！而且富有过头了。”

永动星灯这种东西是可以进拍卖行的，因为琉璃盏其实非常罕见，这导致了两者的价格十分高昂。

琉璃材料的价格并不贵，贵的是里面那团星光，那被称为“天穹的叹息”的星团。

有人会问，这小小的天街都能搞一条龙服务，为什么会罕见呢？事实上，霍冬雨一行人是运气好，那琉璃盏是匠人前不久才拿到手的，正巧被他们先碰上了。

走着走着，众人突然被一阵空灵的吟唱吸引。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整面墙的琉璃罐中浸泡着各式星骨——某颗彗星的尾椎、星鸳的翅骨、甚至标注着"某星君坐骑第三根肋骨"的弧形残骨。

霍雨晴凑近时，那块星骨忽然轻轻震颤，哼唱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调子悠远得不像此世之声，尾音带着细微的、星尘摩擦般的沙沙声。

“它会读心，”守摊的是个蒙着星纱的少女，声音轻得似耳语，“你心里想着谁，它就唱谁的记忆。”

“雨晴，你刚刚想的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有道身影突然浮现了，但很模糊，我看不清楚。”

众人离开天街时，这里的夜色已经很深了。

星灯渐暗，但空气中仍漂浮着未散尽的星尘，每一步都带起细碎的光点。霍冬雨低头，发现装着琉璃盏的袋子不知何时沾了一粒星芒，正微弱地闪烁；霍雨晴则握紧了袖中的星骨拓片，那上面还残留着摇篮曲的余韵。

而远处，天街尽头的星幕下，最后一盏悬浮的摊位正缓缓收拢。摊主是个披着星斗篷的孩童，他朝众人眨了眨眼，忽然撒出一把星砂。

砂粒在空中凝成一行闪烁的字：

“祝你们能有美好的一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