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22
自打那日在妹妹小院里经历了“灵魂出窍”般的洗礼,阿桂再踏进宫门当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像只受惊过度、时刻警惕着天敌的兔子。
巡逻时恨不得贴着宫墙根儿走,离养心殿西暖阁那扇威严又透着“醋火”气息的大门,能有多远就多远。
每次远远瞥见那明黄色的身影,阿桂都条件反射地缩脖子、低头、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进侍卫服里隐形。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那位爷远点!越远越好!
他家那颗“心大如斗”的白菜已经够要命了,他可不想再因为靠近“猪圈”而被殃及池鱼!
与此同时,章佳府邸的小院里,云琅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明媚。
暗卫撤了,礼物停了,连空气都仿佛自由了许多。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全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
“执春!”
云琅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鼻尖似乎已经嗅到了南方湿热空气中特有的甜香。
“我决定了!”
“格格,您决定什么了?”执春抱着一叠刚晒好的衣服,疑惑地问。
“咱们出门!去岭南!”
云琅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纯粹的向往和兴奋。
“荔枝快熟了!我是真想吃啊!想吃树上刚摘下来的!想吃到撑!”
“岭……岭南?!”
执春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地上。
“格格!那可是千里之外啊!老爷夫人能同意吗?路上多辛苦啊!而且……”
“哎呀,怕什么!”
云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打断执春的担忧。
“阿玛额娘那边我去说!就说我去江南探望姨母!反正姨母家确实在那边嘛!”
“至于辛苦?有荔枝吃,怕什么辛苦!”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仿佛已经看到满树红彤彤的荔枝在向她招手。
“快去收拾东西!拣轻便的带!咱们轻车简从,玩够了就回来!”
云琅雷厉风行,立刻就要回屋去写“哄骗”阿玛额娘的“探亲”信。
她脚步轻快地穿过院子,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心里盘算着路线和要带的东西。
云琅嘴角噙着对自由的向往和对荔枝那甜蜜滋味的期待。
执春看着自家格格风风火火的背影,又是无奈又是隐隐的担忧。
格格这性子……也太跳脱了。
不过,能远离京城,远离那些糟心事,似乎……也不错?她摇摇头,也赶紧去准备。
云琅刚走到自己房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
“咻——”
一道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从头顶掠过!
云琅下意识地抬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鹰隼般,裹挟着疾风,从高高的院墙外精准地翻越而入!
那动作迅捷、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稳稳地、甚至带着点怒意地,落在了她面前仅三步之遥的青石板上!
“咚!”
落地的声音并不重,却像重锤狠狠砸在了寂静的院子里,也砸在了云琅骤然停滞的心跳上!
玄色暗金云纹的箭袖常服,挺拔如松的身姿,那张俊朗无俦却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
还有那双紧紧锁住她的、燃烧着复杂怒火的眼睛——
弘历!
云琅瞬间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放大,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敢翻墙?!他不是……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弘历稳稳落地,甚至没有一丝气息紊乱。
他站直身体,目光如炬,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刚刚还在计划着“千里奔袭”去吃荔枝的少女!
他刚从李玉那里得知,内务府回报,岭南进贡的第一批新鲜荔枝已经在路上了。
这本是寻常事,可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就想起那日在养心殿,影子回禀时,她哥哥阿桂那句痛心疾首的“我的大白菜!”。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
他烦躁地在养心殿踱步,脑海里全是她可能对着荔枝垂涎欲滴的样子,以及……她毫不犹豫就要远走高飞的决绝!
那份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混杂着不甘和莫名在意的邪火,“噌”地一下,以燎原之势重新燃烧起来!
甚至比之前更烈!
他等不及!一刻也等不及了!
什么帝王尊严!什么循序渐进!
他只知道,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这颗没心没肺、冷心冷肠的白菜,就真的要跑了!
跑到千里之外的岭南去吃荔枝!跑到他再也够不着的地方!
于是,在李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弘历做出了他登基以来最不符合帝王威仪、最冲动也最……掉价的举动
——他换上了不显眼的常服,甩开了所有侍卫仪仗,凭借着一身好功夫,亲自翻墙潜入了章佳府!
目标直指云琅的小院!
此刻,看着云琅那张瞬间褪去血色、写满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小脸,看着她脚下那串掉落的钥匙。
再想想她刚才兴高采烈喊着“去岭南吃荔枝”的清脆声音……
弘历胸中的怒火和一种被轻视到极点的憋闷感,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章佳云琅!”弘历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带着咬牙切齿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的急切。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云琅笼罩在阴影之下,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你胆儿肥了!敢跑?!”
他凤眸微眯,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惊惶的脸,每一个字都裹着雷霆之怒:
“朕的荔枝还在路上!你想跑到哪里去吃?!嗯?!”
云琅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巨大的惊吓过后,一股被侵犯领地的怒火也猛地窜了上来!
她猛地抬头,杏眼圆睁,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声音因为激动和惊吓而有些发颤,却依旧带着她的倔强:
“我……我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你……你堂堂天子,翻墙入室,成何体统?!”
“体统?!”弘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那笑声却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你跟朕讲体统?你收朕的东西时,怎么不讲体统?!你跟你哥说‘不要白不要’时,怎么不讲体统?!”
“你现在想拍拍屁股跑去岭南,把朕……把朕的心意当什么了?!当喂狗的肉包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