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第四章：付钱的人，是熙泰
广场中心的咖啡厅，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轻松惬意的爵士乐。
衣着光鲜的男女低声谈笑，与窗外繁华的街景构成一幅和谐的画面。
江绾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了一身更休闲的装扮。
但精致的妆容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危险气息，依旧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她手里提着一个看似普通的琴盒，里面装着的却是刚从军火库取出的“家伙”。
她的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圈，很快锁定在靠窗角落的一个卡座。
一个穿着时尚工装外套、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朝她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带着几分欣喜的笑容。
是胡枫。
傅隆生六个养子中最为擅长伪装和反侦察的那个。
“绾姐！”胡枫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兴奋掩藏不住：
“真没想到，泰哥说的人是你，好久不见了。”
江绾走过去，将琴盒放在卡座内侧，自己在他对面坐下，嘴角也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是啊，好几年了。你们几个小子，倒是折腾出不少动静。”
她语气慵懒，仿佛真是来叙旧的。
“警察抓了我们，我们几个人在半路跳车逃出来了。”
寒暄过后，胡枫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起来：
“泰哥已经给我们下达了指令，不过我们现在都还没见到他本人。”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无奈地撇撇嘴：
“警察的天网系统不是吃素的，虽然里面录入的身份信息和人脸数据是熙蒙和熙旺的，但他们三个长得实在太像了，泰哥现在不方便露面。”
江绾了然地点点头，用小勺轻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直入主题：
“接下来什么计划？”
胡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计划分几步。我会故意制造点动静，让那个何秋果抓到我。”
江绾挑眉，示意他继续。
“进去之后，我有办法接近影子。”胡枫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会给他下药，一种看起来像是突发恶疾的特效药。”
“到时候，监狱里的医生搞不定，警方为了避免重要犯人死亡，一定会紧急将他外送到条件更好的医院。”
他看向江绾，目光灼灼：“而转移的途中，就是机会。”
“绾姐，你的任务，就是在他们去医院的路上，动手把影子救下来。”
“呵。”江绾闻言，直接冷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讥讽：
“熙泰倒是真会甩锅。让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劫警方押送犯人的车？”
“他是觉得我刀枪不入，还是觉得澳门司警都是纸糊的？简直是痴人说梦。”
胡枫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立刻补充道：
“当然不是让你一个人，泰哥已经在暗网上下了重金，雇了一批亡命徒。”
“到时候他们会配合你行动，制造混乱，吸引火力。你的核心任务只有一个，趁乱接近押运车，把影子带出来。然后直接带回安全屋。”
他顿了顿，强调道：
“沿途的所有监控，以及警方可能的追踪，你都不需要担心。”
“泰哥说了，他会亲自处理，保证你们撤退的路线是干净的。”
江绾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沉默了片刻。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却又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
“听起来……还算像个计划。”
她轻轻搅动着咖啡，“告诉熙泰，这笔买卖，我接了。”
咖啡厅的宁静被瞬间撕裂。
胡枫刚走出门口不到五十米，突然暴起。
如同猎豹般猛地将路边一个正在看手机的男人勒住脖子，拖拽到身前充当人盾。
同时，他另一只手从腰间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朝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砰！”
两声清脆震耳的枪响划破广场上空的和平时光，瞬间引起巨大的恐慌。
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桌椅被撞倒，咖啡杯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混乱中，江绾提起琴盒，身影如同鬼魅般迅速融入惊慌失措的人流。
几个闪身便消失在小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迅速包围了广场。
通过遍布各处的“天眼”系统监控画面，指挥中心很快锁定了袭击者的身份。
影子的养子之一，极度危险的胡枫。
何秋果和伍耀磊接到命令，第一时间驱车赶到现场。
警方已经拉起警戒线，狙击手也在制高点就位。
“胡枫，放下武器，放开人质，一切都可以商量。”
伍耀磊通过扩音器喊话，声音严肃。
胡枫躲在瑟瑟发抖的人质身后，枪口死死抵着人质的太阳穴，高声回应，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疯狂：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要见影子！现在！马上！否则我就杀了他！”
经过紧急磋商，为了确保人质安全，警方同意了他的要求。
在重重特警的押解和监视下，胡枫被戴上手铐脚镣，带到了看守森严的监狱审讯室。
影子早已被带到这里等候。
他看到胡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瞬间涌起极其逼真的暴怒。
他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恨不得冲上去生撕了他。
“废物！窝囊废！”
影子破口大骂，声音颤抖：
“我一手培养你们，教你们那么多，从来没有失过手，你们倒好，这么快就被警察一锅端了！简直丢尽了我的脸！”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鄙夷。
“你们这四个不成器的东西，根本不配做我的孩子，早知道今日，当初就不该收养你们！”
胡枫也配合地露出屈辱和不忿的表情，激动地想要争辩什么。
两名特警上前试图控制住情绪激动的胡枫，防止他冲撞影子。
就在身体接触、视线被短暂阻挡的极其混乱的刹那。
胡枫的手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巧妙地将一枚极小、类似药囊的东西精准地塞进了影子被铐住的掌心。
影子的手指瞬间收拢，将那东西牢牢握住，藏于手心，整个过程天衣无缝。
“都是你的错！”
胡枫趁机猛地向前一挣，似乎想要扑向影子厮打。
影子也配合着做出格挡和愤怒反击的姿态。
“拦住他们，拉开！”何秋果厉声喝道。
几名强壮的狱警立刻冲上前，奋力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强行分开。
胡枫被死死按在墙上，还在不甘地挣扎吼叫。
影子则被迅速带离，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囚服，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滔天怒气。
看守所内一阵兵荒马乱。
影子在被带回监室后不到一小时，突然面色惨白。
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呼吸变得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心脏骤停。
狱医初步检查后脸色大变，判断是某种极其凶险的旧疾急性发作，看守所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处理。
“快，准备车辆，送他去最近的医院！快！”指挥官当机立断。
一辆救护车和两辆满载特警的装甲押运车呼啸着冲出看守所，警笛尖锐，一路朝着医院方向疾驰。
车队气氛高度紧张，所有特警队员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警惕地观察着沿途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距离医院最后一个路口，红灯亮起，车队缓缓减速。
就在这一刹那。
“砰！砰！砰！”
几声精准的点射，押运车和救护车的轮胎瞬间被打爆。
车辆猛地一沉，失控地歪在路中间。
几乎是同时，从两侧的巷口和楼顶猛地冲出十余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装备精良、战术动作极其专业的外籍雇佣兵。
他们火力凶猛，配合默契，甫一照面就用强大的火力压制住了特警队员。
“敌袭，找掩护，保护目标！”特警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吼。
街面上瞬间枪声大作，流弹横飞，硝烟弥漫。
行人惊恐逃窜，车辆乱作一团，原本有序的街道顷刻间沦为战场。
训练有素的特警队员们虽然英勇还击，但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被雇佣兵的火力死死钉在原地。
而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中，救护车内异变陡生。
原本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影子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哪有半分病态，全是冰冷的锐光。
他手腕一翻，那副原本用来限制他的警铐不知何时已被他用胡枫给的细小工具解开。
他如同出笼的猛虎，暴起发难，拳肘膝腿并用，几乎是在呼吸之间，就将车内毫无防备的一名医生和两名押送警员全部击倒在地，昏死过去。
就在这时，救护车后门被猛地拉开。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黑色面具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正是江绾。
她动作快如闪电，迅速补击，确保车内的人彻底失去意识。
“走！”面具下传出她冰冷短促的声音。
影子毫不犹豫，猛地跳下车。
江绾护在他身侧，两人利用雇佣兵和特警交火的混乱作为屏障。
二人疾速穿过烟雾和弹幕，几步就冲到路边一条预先计划好的小巷口。
那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吉普车，引擎早已启动。
江绾拉开车门，将影子推入后座，自己跳上驾驶位。
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吉普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车迅速汇入城区的车流，将身后震天的枪声和混乱远远甩开。
江绾驾车在澳门的街道上飞速穿行，专挑没有监控探头的小路和偏僻路段。
开到一片废弃工业区附近的空旷街道时，她猛地将车拐进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底下。
那里早已停着一辆不同的银色轿车。
两人迅速下车，钻进银色轿车。
江绾再次发动引擎，车辆平稳地驶出，朝着金峰名汇公寓的方向驶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完成了转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影子靠在副驾驶座上，虽然脱离了囚笼，但脸上没有丝毫轻松。
反而用那双深邃而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身旁这个戴面具的神秘女人。
他身体的肌肉依旧紧绷，处于随时可以发动攻击的状态。
刚才那场惊天劫囚，过程太过顺利，太过专业，绝非普通悍匪所能为。
尤其是这个女人，身手利落得可怕。
“你是谁？”影子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谁派你来的？”
江绾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黑色面具，随手扔到后座，露出了那张艳丽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车辆跟踪，才微微侧过头，瞥了影子一眼。
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谈论一笔无关紧要的生意。
“拿钱办事而已。”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邀功或讨好：
“有人花了天价，要买你这条命出来。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活着离开那辆救护车。”
她顿了顿，给出了一个名字：
“付钱的人，是熙泰。”
说完，她便不再多言，重新专注地看向前方的道路。
仿佛她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救他也只是一项冷冰冰的任务指标。
影子听到“熙泰”这个名字，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下，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不再追问，只是缓缓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消化这个信息，亦或是在判断这其中是否有更深的陷阱。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低沉平稳的轰鸣声。
车子拐了几个弯，驶入金峰名汇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江绾熟练地将车停入一个隐蔽的角落，熄火。
“到了。”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率先开门下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