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眉庄心绪乱如麻
与甄嬛分开后，沈眉庄直接回了咸福宫。
刚进暖阁坐下，沈眉庄便注意到采月神色间透着几分异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微微蹙起眉头，语气温和却不失关切：“采月，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事这般踌躇？”
听闻此言，采月的声音带了些气愤：“小主，您让奴婢去碎玉轩请莞贵人的时候，奴婢无意间听到浣碧在背后编排您。
“她说……说您明明与莞贵人才是自幼的情谊，却全然不知主次亲疏，与柔贵人走得太近。
“更难听的是，她还污蔑您是瞧着柔贵人怀有龙胎，又得太后青眼，这才急不可耐地去巴结柔贵人，无非是想借柔贵人的光讨得太后的欢心。
“还有，她还提到您跟着柔贵人去寿康宫请安，却独独撇下了莞贵人，指责您根本没有真心把莞贵人当姐妹看待。
“这些恶意揣测您的话实在难听，奴婢当时就想出声与她理论。可奴婢毕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若贸然开口与她分辨，反倒像是小主故意指使奴婢去偷听墙角似的，反倒坏了您的名声。
“再者，奴婢知道您和莞贵人情同姐妹，怕贸然开口反倒引得莞贵人误会，伤了你们的情谊，所以只能装作没听见。”
闻言，沈眉庄气得脸色微红。纵使她与甄嬛关系再好，也不意味着能够容忍一个奴婢如此肆意地爬到自己头上编排她的不是。
这些话就像利刃一般刺入耳中，令她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随即又想起浣碧之前种种甩脸子的举动，她眼眸中顿时浮现出愠色。
她相信甄嬛不会因为自己去给太后请安就对她不满，但浣碧说这些话又是何意？
可浣碧是甄嬛的陪嫁丫鬟，也是她的心腹。许多时候，心腹的所言所为便代表主子的心思，倒是一时让沈眉庄心乱如麻，也不确定起来。
她略一沉吟，开口问道：“嬛儿听到浣碧说这话，可曾出言训斥她？”
毕竟此事乃是采月无意间偷听而来，她也不好直接去问甄嬛，免得徒增误会。若甄嬛对浣碧已有责罚，那此事便可按下不提，日后与甄嬛相处也无需为此心存芥蒂。
采月却愤然道：“这正是奴婢气恼的缘由！浣碧说话如此难听，可莞贵人不仅未替小主分辩，甚至连半点责备或约束浣碧的意思都没有，就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呢。奴婢觉得莞贵人这般，倒像是默认了浣碧的意思，真真是令人心寒啊！”
沈眉庄的脸色骤然一沉，眼底泛起难以掩饰的震惊与疑惑，声音微微颤抖：“嬛儿当真如此？”
采月正色地点点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这些话不仅奴婢听见了，灵之也听到了。而且，浣碧对编排柔贵人的话更难听，言语间满是恶意，那话里话外的讥讽，只差没直接点明柔贵人家世低微，不配入宫，更不配侍奉皇上。奴婢觉得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像是在说皇上眼盲心昏，不然怎会如此的喜爱柔贵人。”
她顿了顿，不理解道:“莞贵人在听了这些话后，却不过轻描淡写地敲打了浣碧两句，但也并非是训斥浣碧，只是再提醒浣碧莫再胡言乱语，以免招致祸端罢了。您说，莞贵人此举究竟是何意？难道她真的认同浣碧的话语？”
沈眉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嬛儿怎会如此的纵容她？难道她真的不满我与容儿亲近，所以借着浣碧之口说出来？还是说……她怪我不曾带她一起去给太后请安？可当时明明是她自己推辞不去的啊！况且，没有太后召见，带她同去，也的确不合规矩……”
采月轻咬下唇，迟疑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小主，奴婢总觉得浣碧的话里透着几分嫉妒。您说，莞贵人她会不会也……”
话未说完，沈眉庄便摇了摇头，打断了她：“不会的。嬛儿圣眷正浓，何须嫉妒旁人？依我看，怕是浣碧自己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顿了顿，沈她头微蹙，“只是，嬛儿一向聪慧过人，怎会看不出浣碧的小心思呢？可若她知道浣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为何又却置若罔闻，任由浣碧编排我和容儿？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采月也觉甄嬛的态度有些琢磨不透，猜测道：“许是莞贵人觉得这些闲言碎语不过是小事吧！”
沈眉庄不赞同道：“奴才编排主子，还恶意揣测，这可是以下犯上。况且这些话一旦传出去，对我和容儿来说也绝非好事。而嬛儿也会被扣上善妒、搬弄是非的名声，怎能算是小事？”
她声音渐冷，带着一丝失望，“可偏偏嬛儿明知道这些，却连一句重话也不肯对浣碧说，更别提加以严加管束。真是令人费解，嬛儿究竟想做什么？”
采月的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解：“是啊，奴婢实在不明白，莞贵人究竟为何如此纵容浣碧。”
沈眉庄望着窗外的庭院，目光深沉。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仿佛也将她的思绪搅乱了几分。
她收回思绪，轻叹一声，缓缓道:“采月，你知道我与嬛儿是什么样的情分，纵使我对浣碧不满，却也不好与嬛儿直言此事。若与嬛儿直说，叫嬛儿误会了，恐怕会伤了我与她的情分，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采月歪了歪头，不解道:“小主，这事儿明明就是浣碧的错，为何会伤了您与莞贵人的情谊呢？难不成莞贵人会为了口出恶言的浣碧同小主生分不成？”
沈眉庄无奈道:“浣碧到底是嬛儿的陪嫁丫鬟，总是有从小的情分在的……”
“从小伺候又如何？奴婢也是从小跟着小主的，难道就没有情分了？为了小主，奴婢只会谨言慎行，即便是听到了让奴婢心里不舒服的话、哪怕再是气愤，奴婢也绝不会编排这些话，这不就是在挑拨离间吗？就算奴婢一时嘴快没忍住说了不该说的话，奴婢也会自己领罚，不让小主难做。”采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懑。
不待沈眉庄开口，她继续说道：“浣碧如此不知所谓，今日只是开罪了小主与柔贵人倒也罢了，毕竟小主和柔贵人顾念与莞贵人的情谊，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也不会为此责罚她。可若换作翊坤宫或者景仁宫的人听到了这些话，她还能有命在吗？小主念及与莞贵人的情谊一再包容浣碧，对她之前的那些甩脸子的行为也权当不知，更没有责罚，只私下提醒莞贵人好好管束她一二，这也是为了莞贵人着想，更是为了她好。可莞贵人竟似没当回事，继续纵容着浣碧。而浣碧也未必懂得小主的苦心，反倒因此愈发张狂了！”
沈眉庄静静听完，转头却见采月神情肃然，眉宇间满是隐怒，竟被逗得轻笑了一声：“瞧你一脸严肃模样，我竟不知道咱们家采月还有这样的时候。”
采月被沈眉庄这话羞得脸颊微红，却仍强撑着说道：“小主，奴婢是在同您说正经的呢。”
那执拗的模样，倒叫沈眉庄笑意更深了几分。
默了片刻，沈眉庄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这事儿，容我再想想。细细论来，也并非嬛儿的过错。况且你得知这些话的途径终究不算磊落。若是我直接去找嬛儿直言此事，也会让嬛儿难堪。况且若我去说了此事，容儿那边恐怕也无法再装作不知，毕竟灵之同样听到了。还是先问问容儿对此事的看法才行，而且我也怕容儿会对嬛儿生了芥蒂。”
采月闻言，眼珠微微一转，随即说道：“小主，柔贵人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您不必如此担心。此事若您实在不知该怎么做，不如明日去问问柔贵人的意思？毕竟灵之也听到了浣碧编排柔贵人的话，她必定会告诉柔贵人。眼下柔贵人大概也在此事烦扰，小主何不与她商议一番，看看究竟怎样做才更为妥当？”
沈眉庄听罢，略一沉吟，眸中闪过一丝思忖之色，随即温声道：“你说得有理。明日你亲自做一碟子拿手的藕粉桂花糖糕，咱们带去给容儿，也让她尝尝你的手艺如何。”
采月一听此话，脸上顿时绽出一抹笑容，忙不迭地应道：“是，小主放心，奴婢一定用心做，让柔贵人尝尝奴婢做的藕粉桂花糖糕与碎玉轩的有何不同。”
两人又说了几句，便不再多提此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