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9
夺冠归国的航班上，气氛微妙。张继科和苏莹并排坐着，却各自望着舷窗外的云海，几个小时里交流寥寥。那个几乎越界的吻和电梯里的对话，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空姐送来餐食时，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恭喜夺冠！两位真是体坛神仙眷侣。”
这句赞美让苏莹勉强笑了笑。神仙眷侣？多么讽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段关系是如何开始的。
张继科突然开口：“回国后会有更多关注，我们需要统一口径。” “比如？”苏莹搅拌着咖啡，没有看他。 “比如那个拥抱和感言，就说是临时起意，但很自然。” “临时起意。”苏莹重复这个词，语气微妙，“确实。”
飞机降落前，张继科接到队里通知：体育总局要为他们举办庆功宴，要求携伴侣出席。
“又是一个表演机会。”苏莹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如果你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苏莹转头看他，职业微笑已经就位，“这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庆功宴比首尔的晚宴更加正式。体育局领导、赞助商代表、媒体人士济济一堂。张继科和苏莹不得不全程牵手、微笑、偶尔耳语，表演着恩爱夫妻的戏码。
最尴尬的时刻出现在总局领导致辞时：“继科这次夺冠，离不开家庭的支持。听说苏莹还是你的‘私人技术顾问’？”全场笑声中，领导继续说，“什么时候给国家培养个小冠军啊？”
这个问题让两人同时僵住。张继科的手心微微出汗，苏莹则保持微笑，手指却在他掌心掐了一下。
“顺其自然。”张继科四两拨千斤地带过，举起酒杯，“感谢领导关心。”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莹感到窒息，借口补妆来到露台。夜晚的风吹散了些许烦闷，她望着远处的霓虹，长长叹了口气。
“累了？”张继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递来一杯果汁，“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苏莹接过杯子，没有回头：“有时候觉得，我们像马戏团的演员，不断表演别人想看的戏码。”
张继科沉默片刻，站到她身边：“如果我说，并不全是表演呢？”
苏莹终于转头看他。露台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眼神认真得让她心慌。
“那个拥抱，那个感言，还有...”他顿了顿，“电梯里的话，都是真的。”
苏莹握紧杯子，指节发白：“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协议第7条：禁止产生真实情感，以免后续麻烦。”
“协议可以修改。”张继科靠近一步，“苏莹，这几个月来，你难道没有一点...”
话未说完，露台门被推开。赵婧笑着走进来：“果然在这里躲清静！李总想和你聊聊新赞助的事，继科。”
张继科眉头微皱，但还是点头：“稍等，我就来。”
赵婧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莹一眼：“苏小姐真是好手段，短短几个月就把冠军牢牢握在手心了。”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苏莹头上。她突然清醒——在外人眼中，她不过是攀附冠军的幸运儿。若是有一天协议曝光，谁又会相信这其中有过真情？
“我先回去了。”苏莹放下杯子，语气疏离，“有点头疼。”
那晚之后，苏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她搬回客房住（虽然原本就如此），减少与张继科的单独相处，交流仅限于必要事项。
张继科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却不知如何打破僵局。亚锦赛夺冠的热度仍在持续，更多的采访和代言找上门，两人不得不继续表演恩爱，但苏莹的眼神里多了些职业化的距离。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的深夜。苏莹接到母亲电话：父亲突发心脏病住院。
她惊慌失措地订最早航班时，张继科闻声而来。了解情况后，他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行李：“我陪你回去。”
“不用，你明天还有训练...” “训练可以调整。”张继科已经拿出行李箱，“这个时候，丈夫应该在妻子身边。”
飞机上，苏莹焦虑得手指发冷。张继科默默握住她的手：“伯父会没事的。”
到医院时，天刚蒙蒙亮。苏父已经脱离危险，但还在监护室观察。苏母一夜未眠，看到女儿女婿同时出现，欣慰又惊讶。
“你们怎么都回来了？继科不是要训练吗？” “爸的身体更重要。”张继科自然地说，“我已经和队里请好假了。”
接下来的三天，张继科真正做到了“女婿”的本分：联系专家会诊、值夜陪护、甚至学会了给老人按摩手脚。苏莹看着他和医生认真讨论病情、轻声安慰母亲、小心翼翼地给父亲喂水，心中的冰墙渐渐融化。
最让她触动的是，当父亲醒来后，张继科坐在床边，耐心地听他讲苏莹小时候的故事，笑得真诚而温暖。
“莹莹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虚弱的父亲拉着张继科的手，“你要多包容她。” “是她包容我比较多。”张继科微笑看向苏莹，眼神柔软。
出院前一天晚上，母亲拉着苏莹悄悄说：“这孩子不错，比你爸还会照顾人。眼光很好。”
站在门口的张继科听到了，对苏莹眨了眨眼，口型说：“看，我演得不错吧？”
但苏莹知道，这不全是表演。
回北京的飞机上，苏莹轻声说：“谢谢你这几天的帮忙。超出协议范围了。” “协议第15条：在紧急情况下，双方有义务提供必要支持。”张继科一本正经地引用条款，然后笑了，“不过，我甘愿的。”
沉默片刻，他认真地问：“现在我们能谈谈那天在露台没说完的话了吗？”
苏莹望着舷窗外的云海，良久，轻轻点头：“好啊。”
但就在这时，飞机开始剧烈颠簸。氧气面具骤然落下，乘客们惊慌失措。张继科第一时间帮苏莹戴好面具，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
在剧烈的颠簸中，他大声说：“如果这就是最后时刻，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苏莹，我...”
飞机突然平稳下来。机长广播道歉，说只是遇到强气流。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开始松口气，笑声和议论声响起。张继科没说完的话淹没在嘈杂中。
但苏莹都明白了。她看着两人依然紧握的手，轻声说：“等回家再说吧。”
这一刻，她不再逃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