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作战9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她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的。

张继科蜷缩在地上，右手死死按住右肩，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但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那个球...救到了吗？"

"你疯了吗？"苏雯几乎喊了出来，"那种球根本没必要救！"

她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上手检查他的肩膀。隔着T恤都能感觉到不正常的肿胀和热度。许昕和马龙帮忙把张继科扶起来，他的右臂无力地垂着，明显使不上力。

"医务室！快！"刘国梁厉声指挥。

苏雯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她能感觉到身后队友们探究的目光，尤其是陈梦那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但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医务室里，队医熟练地剪开张继科的T恤。右肩处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旧伤部位肿得老高。

"肌肉撕裂加重，可能还有韧带损伤。"队医皱眉，"得去医院做详细检查。"

"打完比赛再去。"张继科咬着牙说。

"还打？"队医难以置信，"你现在连拍子都握不住！"

刘国梁双手抱胸站在一旁，表情阴沉："张继科，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我能打。"张继科固执地重复，试图站起来，却因疼痛倒抽一口冷气。

苏雯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你的肩膀就废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医务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一个刚进队不久的女队员，竟然这样对主力选手说话。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张继科的反应。他没有发火，没有反驳，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苏雯，里面有倔强，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柔软。

"打封闭。"他最终对队医说，"我知道规定不允许，但就这一次。"

刘国梁和队医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刘国梁叹了口气："处理好伤，然后回宿舍休息。比赛弃权。"

"刘指导！"

"这是命令！"刘国梁提高音量，"东京奥运在即，我不能冒险。如果你还想站在奥运赛场上，就给我好好养伤！"

张继科的下巴绷紧了，但没再反驳。队医开始准备冰敷和绷带，其他人识趣地退出医务室，只留下苏雯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也是，回去训练。"刘国梁对苏雯说，语气缓和了些。

苏雯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感觉手腕被抓住。张继科的手指冰凉却有力，不容拒绝地圈住她的手腕。

"她留下。"他说，声音因疼痛而沙哑，但不容置疑。

刘国梁挑了挑眉，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带上了医务室的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队医熟门熟路地准备封闭针剂，假装没注意到张继科还抓着苏雯的手。

"会有点疼。"队医警告道。

针头刺入肿胀的肩部肌肉时，张继科全身猛地绷紧，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苏雯能感觉到他指甲陷入自己手腕的疼痛，但她一动不动，甚至主动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忍一忍。"她轻声说，拇指轻轻摩挲他的指节。

张继科抬头看她，黑眼睛里闪烁着痛苦和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他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力道稍微放松了些。

处理完伤势，队医开了消炎药和止痛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说半小时后回来检查。门一关上，张继科就长舒一口气，瘫在诊疗床上。

"疼吗？"苏雯小声问，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上厚厚的绷带。

"还好。"张继科闭上眼睛，"比输球好受。"

苏雯皱起眉头："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训练赛？值得吗？"

"每一个球都值得。"他睁开眼，直视着她，"你不明白吗？"

"我只明白如果你再这样下去，可能永远都打不了球了！"苏雯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你知道我看到你那样摔出去有多害怕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这太直白了，几乎等同于告白。

张继科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慢慢坐起身，因为动作牵动伤处而皱了皱眉，但目光始终没离开苏雯的脸。

"你害怕？"他轻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冀。

苏雯的耳根发烫，但这次她没有移开视线："是，我害怕。怕你受伤，怕你毁了自己，怕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离开。"

最后一个词几乎是气声，但张继科肯定听到了。他的表情柔和下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别哭。"他笨拙地抹去她的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哪里好了？"苏雯哽咽着说，"你差点..."

张继科突然凑近，额头轻轻抵住她的："我保证，下次会小心。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再躲着我了。"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我不想只在纸条上跟你说话。"

苏雯屏住呼吸。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她能闻到他身上药膏的气味，混合着熟悉的汗水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

"好。"她轻声答应。

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队医推门而入，看到的是张继科靠在诊疗床上，苏雯站在一旁，两人之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如果忽略他们通红的脸颊的话。

"需要静养48小时。"队医公事公办地说，"每周三次理疗，一个月内禁止高强度训练。"

张继科点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驳。在队医转身准备药品时，他悄悄勾住了苏雯的小指，轻轻一拉，又迅速放开。一个小小的、隐秘的约定。

当天晚上，苏雯的更衣柜里没有出现往常的信封。取而代之的，是一部被调成静音的手机震动——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明天早上七点，3号馆后门见。记得带发球机。——K"

苏雯将手机贴在胸前，感受着胸腔里那颗欢快跃动的心脏。她知道，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们的关系，终于要从纸上走到阳光下——即使暂时还只能在清晨无人的训练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