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8

沈恩妍的手机从凌晨五点就开始响个不停。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指尖刚碰到手机，它就又震动起来，差点掉到地上。

"喂？"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恩妍！你和张继科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是队里的助理教练林小雨，声音尖得刺耳，"现在全网都在传你们的照片！"

沈恩妍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旁边还在熟睡的张继科脸上。他昨晚送她回家后，因为讨论媒体的事聊到太晚，就留宿在客房。

"什么照片？"沈恩妍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你等等，我发给你。"林小雨挂断电话，几秒钟后，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响起。

沈恩妍点开链接，屏幕上立刻弹出各种社交媒体截图。最上面的一条微博已经有了十几万转发：#张继科沈恩妍恋情#，配图是昨天比赛后她兴奋地抓住张继科手的瞬间。照片角度刁钻，看起来就像他们在亲密拥抱。

下面的评论让她的胃一阵绞痛：

"沈恩妍眼睛瞎了吗？找谁不好找个赌徒？"

"我们的冰上公主被玷污了！"

"张继科果然有手段，连国家队教练都能勾搭上"

沈恩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滑到下一个链接，是一家体育媒体的报道：《从世界冠军到争议人物：张继科情陷短道速滑美女教练》。文章用大半篇幅回顾了张继科的赌博风波，只在最后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她是前冬奥冠军。

"看到了吗？"林小雨又打来电话，"队里已经接到好几个媒体采访请求了，领队让你尽快去一趟。"

沈恩妍深吸一口气："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她靠在墙上，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般慢慢滑坐在地。木地板的凉意透过睡衣传来，她却感觉不到冷。三年前那场网络暴力记忆犹新——当时她因伤退出世锦赛，网上充斥着"懦夫""逃兵"的骂声。如今噩梦又要重演了吗？

"恩妍？"张继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蹲下身，眉头紧锁，"出什么事了？"

沈恩妍把手机递给他，观察着他的表情。张继科的目光在屏幕上扫过，下颌线条逐渐绷紧，但声音依然平稳："别担心，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沈恩妍苦笑，"向全世界解释我们只是朋友？"

张继科沉默了片刻，伸手将她拉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昨晚在山顶上，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沈恩妍望进他的眼睛，那里没有慌乱，只有坚定和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她点点头。

"那我们就一起面对。"张继科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先去洗漱，我订早餐，然后我们好好商量。"

半小时后，他们坐在餐桌前，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张继科联系了自己的公关团队，沈恩妍则给队里回了电话。

"领队怎么说？"张继科递给她一杯咖啡。

沈恩妍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让她稍微清醒了些："他倒没反对，只是担心影响队里形象。建议我们...低调处理。"

张继科冷笑一声："意思是让我离你远点？"

"不是。"沈恩妍摇头，"他说运动员私生活他们不干涉，但如果媒体闹太大，可能需要官方回应。"

张继科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复杂："我经纪人。"

他走到阳台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沈恩妍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澄清""时机""形象"。十分钟后他回来，脸色阴沉。

"他们想让我发声明，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张继科直接说道，眼睛直视沈恩妍，"我拒绝了。"

沈恩妍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但这会影响你复出的计划吧？"

张继科之前提过，经纪公司正在筹划让他以教练身份慢慢回归乒乓球界。

"有些事比复出更重要。"张继科握住她的手，"问题是，你准备好了吗？一旦我们公开承认，媒体会像鲨鱼闻见血一样扑过来。"

沈恩妍想起三年前被记者围堵的日子，胃部一阵抽搐。但当她看到张继科眼中的担忧——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那股暖流又回来了。

"我有个提议，"她说，"与其让他们乱写，不如我们主动接受一家正规媒体采访，把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张继科眼睛一亮："聪明。有想好的媒体吗？"

"《体育周报》怎么样？李雯记者一直很专业，不会乱剪辑。"

"好。"张继科点头，"我来联系。"

采访安排在当天下午，在沈恩妍的公寓进行。李雯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带着一名摄影师，态度专业而友好。

"谢谢你们接受采访，"她开门见山，"现在网上传言很多，你们想澄清些什么？"

沈恩妍看了张继科一眼，他轻轻点头，示意她先说。

"首先，我和张继科确实在交往，"沈恩妍声音平稳，"但那张照片是被角度误导了，当时我只是在向他分享队员获奖的喜悦。"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李雯问。

张继科接过话题："我在冰场偶遇沈教练，当时她正在训练队员。后来她受伤，我送她去医院，就这样熟悉起来。"

他简洁地讲述了他们相识的过程，省略了一些私人细节。沈恩妍注意到，他在提到赌博风波时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教练，作为曾经的冬奥冠军，现在国家队教练，很多人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一个有争议的前运动员。"李雯的问题直指核心，"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沈恩妍感到张继科的手指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像是无声的支持。她抬起头，直视记者：

"我认识的张继科，是在我摔倒时第一个冲过来帮忙的人；是愿意花时间耐心教我乒乓球的人；是看到年轻队员不听话，会用自己经历去引导他们的人。"她停顿了一下，"人们总爱用标签定义一个人，但真正的他，远比那些标签复杂得多，也美好得多。"

张继科的眼睛微微睁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沈恩妍悄悄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有些潮湿。

"张继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李雯转向他。

张继科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关于过去的事，我犯过错，也付出了代价。现在的我只想脚踏实地重新开始。"他看向沈恩妍，眼神柔和下来，"遇到恩妍是我这段时间最大的幸运。她让我明白，人生不只有输赢，还有坚持和热爱本身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