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

张继科站在冰场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栏上的冰渣。北京冬季的寒风透过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吹散了他呼出的白气。这座位于郊区的室内冰场几乎空无一人，正是他此刻需要的——远离聚光灯，远离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远离那些他曾经引以为傲现在却成了负担的名声。

"先生，您要租冰鞋吗？"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张继科压低帽檐，点了点头。"42码。"

三个月了。自从那场赌博风波爆发，他被国家队除名，商业代言纷纷解约，社交媒体上充斥着"骗子""败类"的骂名，已经整整三个月了。曾经的世界冠军，如今连走在街上都要担心被人认出来。

冰鞋并不合脚，但他顾不上那么多。踏上冰面的那一刻，张继科猛地发力，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冷风刮过脸颊，冰刀与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他需要这种速度，需要这种近乎失控的感觉来麻痹自己。

"小心！"

一声惊呼从侧面传来，张继科猛地刹住，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抬头看去，冰场中央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训练服的女子，正皱眉看着他。

"公共冰场不是训练场，请控制速度。"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张继科眯起眼睛，这才注意到冰场另一侧还有几个年轻女孩在练习滑冰。他刚才差点撞到她们。愧疚感涌上心头，他低头道了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女子滑近了些，张继科这才看清她的样子——齐肩的黑发利落地扎成马尾，五官精致却不施粉黛，眼睛明亮如星。她左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国旗徽章。

"你是...短道速滑队的？"张继科脱口而出。

女子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认出了他。那种表情张继科太熟悉了——先是惊讶，然后是回忆，最后是...果然，她的眼神暗了下来。

"张继科。"她说出他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张继科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他受够了那些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

"你的滑行姿势不对，"女子突然说道，"重心太靠前，这样很容易摔倒。"

张继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女子已经滑到他面前，做了个示范动作。"膝盖再弯一些，背部挺直，重心放在脚掌中间。"

她认真的样子让张继科想起自己教小朋友打球时的神情。不知为何，他照做了。调整姿势后，果然稳了许多。

"谢谢。"他真诚地说。

"沈教练！该我们训练了！"远处一个女孩喊道。

女子点点头，转身前看了张继科一眼。"沈恩妍，国家队短道速滑教练。"她简短地自我介绍，然后滑向场中央。

张继科站在原地，看着沈恩妍开始指导那几个年轻选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讲解时手势明确，偶尔会亲自示范。那些女孩看她的眼神充满崇拜。

他听说过沈恩妍的名字。前短道速滑国家队队长，冬奥会金牌得主，因伤退役后转任教练。媒体曾称她为"冰上女王"，但关于她的报道并不多，她似乎刻意保持着低调。

张继科脱下冰鞋，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他本打算离开，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冰场上那个黑色的身影。

沈恩妍正在演示一个转弯技巧，她的身体倾斜到几乎与冰面平行，却稳如磐石。阳光透过顶窗洒在她身上，冰刀划过冰面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一幅动态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