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暴雨里的温暖

早读课的铃声刚响，尹祎聆就发现桌角多了样东西——半块柠檬饼干，用透明袋装着，袋口系着浅蓝色的细发绳。

 是许姒期常吃的牌子。她记得对方说过，柠檬味能提神，尤其适合早自习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

 尹祎聆捏着饼干袋转了半圈，抬头时正对上许姒期的目光。对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翻语文书，耳朵却悄悄红了，连握着笔的手指都在轻微发抖。

上周和好后，她们就总这样。许姒期会把尹祎聆忘在食堂的勺子洗干净，偷偷放回她的笔袋；尹祎聆会在许姒期练竞赛题到走神时，往她桌肚里塞颗薄荷糖。但谁都没说破，像在玩一场心照不宣的哑谜。

课间操时，广播里放着跑操音乐，队伍稀稀拉拉地晃。尹祎聆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踉跄着往前扑，手腕突然被人稳稳抓住。

是许姒期。她站在前面的队伍里，不知什么时候侧过身，掌心贴在尹祎聆的手腕内侧，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

 “小心点。”许姒期的声音混在音乐里，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尹祎聆的心跳漏了半拍。

 队伍往前走时，那只手很快松开了，可尹祎聆的手腕上还留着对方的温度。她偷偷抬眼，看见许姒期的背影绷得很直，校服后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像只想靠近又怕被发现的小兽。

午休时，天空开始发暗，乌云压得很低。尹祎聆趴在桌上补觉，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往她肩上搭了件东西——是许姒期的校服外套，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她没睁眼，假装还在睡，却听见旁边传来笔尖划过纸页的轻响。过了会儿，那声音停了，有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头发，指尖刚碰到发梢就猛地缩回去，像被烫到一样。

 尹祎聆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点。

 直到下午第三节课，窗外突然滚过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啪嗒”砸在玻璃上。尹祎聆转头看雨时，发现许姒期也在看，两人的目光在玻璃上的雨痕里撞了个正着。

这一次，许姒期没躲开。她对着尹祎聆，轻轻眨了下眼，像在说“等会儿可能要淋雨了”。

 尹祎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就松了。她对着许姒期，也悄悄弯了弯嘴角。

 有些距离，其实早就被这些藏在细节里的在意，磨得越来越薄了。就像窗外的雨，看着来得突然，其实乌云早就攒了一整个下午。

放学铃响时，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借着风势斜斜地砸下来，把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浇得一片模糊。走廊里挤满了等雨停的学生，尹祎聆收拾书包时，眼角瞥见许姒期正望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她早上出门显然没带伞。

 尹祎聆突然笑了，从书包侧袋里抽出一把黑色的伞，伞柄上还挂着个小小的鲸鱼挂坠。“走吧，”她晃了晃伞，“我送你。”

 许姒期猛地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带伞了？”

 “昨天看天气预报说有雨，顺手塞包里的。”尹祎聆拉上书包拉链，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的作业，“刚好，一起走。”

 教学楼门口的积水已经漫过脚踝，尹祎聆撑开伞，把大半个伞面都往许姒期那边倾。“往里站站。”她说着，自己的肩膀却故意往外探了探，刚好露在伞沿外。

 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校服袖子，深色的水渍顺着胳膊往下洇。许姒期注意到了，悄悄往她那边靠了靠：“伞歪太多了，你也会淋湿的。”

 “没事，我皮糙肉厚。”尹祎聆笑了笑，脚下故意踩过一个水洼，溅起的水花却巧妙地避开了许姒期的裤脚。

 风裹着雨丝钻进来，许姒期下意识往尹祎聆身边缩了缩，肩膀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胳膊，才发现尹祎聆的半边后背都已经湿了，校服被雨水浸得发深，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尹祎聆，”许姒期的声音有点闷，伸手想把伞往回推，“你别这样……”

 “别动。”尹祎聆轻轻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布料传过来，“淋着你该感冒了，上周才刚好。”

 许姒期没再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些，悄悄把自己的书包往尹祎聆那边挪了挪，想用书包帮她挡点雨。雨幕里，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伞下的空间很小，却盛着满当当的暖意，连带着雨声都好像变得温柔了些。

 走到公交站台时，尹祎聆的左半边身子几乎全湿了，头发梢还在往下滴水。许姒期看着她湿漉漉的额发，突然从口袋里摸出块纸巾，踮起脚尖想帮她擦一擦，手伸到一半又猛地顿住，指尖悬在半空，像中午碰她头发时那样犹豫。

尹祎聆却微微低下头，方便她的动作：“没事，擦吧，反正已经湿了。”

纸巾轻轻蹭过额头时，带着许姒期指尖的温度。雨还在下，但许姒期忽然觉得，刚才那些藏在细节里的试探，那些想说又没说出口的在意，好像都随着这场雨，悄悄落在了彼此心里最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