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藏在喧嚣里的影子

预备铃刚响过，教室里还飘着外面小卖部的辣条味。刘小萱从后门溜进来，手里攥着半袋没吃完的鱼豆腐，刚要往座位上扑，就看见自己桌肚里又多了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拆开一看，是两盒冰镇的草莓果冻，包装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显然是刚从楼下便利店买的。

 “啧，又是哪路英雄。”她翻了个白眼，把果冻往谢嘉桌上一推，“喏，你的，我不爱吃甜的。”

 谢嘉正低头算题，笔尖顿了顿，没抬头：“不用。”

 “哎呀拿着吧，”刘小萱直接把果冻塞进她胳膊底下，“再不吃化了。刚才在楼下被三班那个男生堵了，非塞给我的，说看我上次运动会吃这个来着——他观察力倒是挺敏锐，就是眼光不行，不知道我早换口味了吗？”

 她说话时带着惯有的大大咧咧，没注意到谢嘉捏着笔的手指悄悄收紧，指节泛白。

 这时许姒期抱着一摞练习册从外面进来，尹祎聆跟在她身后，手里替她拿着个保温杯。“刚在楼下看见三班男生红着眼走了，”许姒期把练习册放在讲台上，走过来笑着问，“小萱，又是你的‘战绩’啊？”

 “什么战绩啊，明明是烦恼。”刘小萱剥开一颗鱼豆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这都第四个了，再这样下去，我妈该以为我在学校不务正业了。”

 尹祎聆把保温杯放在许姒期桌上，目光扫过谢嘉桌上的草莓果冻，又很快落回许姒期身上：“刚才物理老师说，晚自习要讲上周的卷子，你错题整理了吗？”

 “啊，忘了！”许姒期拍了下额头，立刻从书包里翻出卷子，“还好你提醒我，不然又要被老师点名了。”

 尹祎聆低头看着她慌忙翻找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等会儿我借你看我的错题本。”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题目，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暖融融的一片。

 这边刘小萱还在跟谢嘉念叨：“你说这些男生是不是很奇怪？连我喜欢喝冰可乐加柠檬都不知道，还送草莓果冻……”她说着伸手去碰谢嘉的胳膊，“哎，你倒是说句话啊，平时不是挺爱听我吐槽的吗？”

 谢嘉猛地往旁边躲了一下，胳膊肘撞到桌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她像是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脸颊瞬间涨红，低着头小声说：“我……我在算题。”

 刘小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认识谢嘉这么久，知道她腼腆，却从没像现在这样，连碰一下都要躲开。刚才在楼下，她拒绝那个男生时，眼角明明瞥见谢嘉站在香樟树下，手里还拿着她早上落在操场的发圈——那时谢嘉的眼神很亮，像有星星落在里面，可等她走过去，那点光又突然灭了，只剩下沉沉的沉默。

 “算题啊……”刘小萱收回手，挠了挠头，拿起一颗果冻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抵过心里那点莫名的涩，“那你算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转回头，看见许姒期正指着尹祎聆的错题本笑，阳光落在她发梢，像镀了层金边。而自己身边的谢嘉，始终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有握着笔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盖过了教室里的低语。刘小萱咬着果冻壳，突然觉得，这喧闹的夏天里，好像藏着很多没说出口的话，像谢嘉投在练习册上的影子，明明就在眼前，却又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