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何事秋风悲画扇夏冬春73

他实在想不通。

当年莞嫔最得宠时，皇上也不过是多赏些奇珍异宝，何曾让人这样盯梢似的记着她的起居？

更别说一日三餐都要过问——昨日夏贵人用了半碟杏仁酥，皇上竟追问“剩下的半碟去哪了”。

今日说她散步时摘了朵雏菊，皇上又盯着那行字看了半晌，问“她摘花时是什么神色”。

这哪是惦记孩子？

分明是惦记孩子他额娘！

苏培盛在心里腹诽，却不敢说半个字。

“她当真……一句都没问起过朕？”雍正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些。

竟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试探。

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话：“回皇上，半句都没有。“

”暗卫说，连她院里的人闲聊时提了句‘皇上今日去了碎玉轩’，都被夏贵人打断了，说‘少论主子的事’。”

雍正捏着册子的手指猛地收紧，纸页被捏出几道深深的褶皱。

他盯着那几行平淡无奇的字，只觉得碍眼得很。

他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她像从前那样，哭着闹着要见他，要抱怨他冷落了她。

要指着肚子说“皇上不疼臣妾，也该疼疼孩子”！

可她偏不。

她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安安静静地待在那偏院里，吃她的饭，睡她的觉，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呵，”他嗤笑一声，试图用嘲讽掩饰心底的慌乱。

“倒是沉得住气。以为这样，朕就会巴巴地凑上去？”

苏培盛低着头，心里却明镜似的。

皇上这话，说得倒像是给自己听的。

这几日，皇上嘴上说着“念在孩子的份上”，可批阅奏折时，目光总往夏府的方向瞟。

夜里翻牌子，手指在莞嫔的绿头牌上悬了又悬，最后还是让牌子原样摆了回去。

昨日更荒唐，御膳房新做了道水晶虾饺，皇上尝了一口，竟说“夏冬春从前爱吃这个”。

让人赶紧给夏府送去。

结果呢？暗卫回来说，夏贵人只让宫女收了，连句“谢恩”都没让传。

“皇上，”苏培盛犹豫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要不要……奴才去请夏贵人来养心殿坐坐？就说……就说皇上想瞧瞧龙胎安稳不安稳。”

雍正猛地抬眼，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却又很快被压下去。

“不必。”他别过脸，语气硬邦邦的，“她既想清静，朕便成全她。”

话是这么说，可他捏着册子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

那纸上的字迹明明整整齐齐，他却觉得像是被人用针密密麻麻地扎过，刺得他心口发慌。

他忽然想起夏冬春刚进宫时的模样。

那时她穿着件石榴红的宫装，在御花园里追一只白鹦鹉，笑声脆得像银铃。

他走过去，她慌慌张张地行礼，脸颊红扑扑的，说“皇上，这鹦鹉真好看，像不像您赐我的那支点翠簪？”

那时的她，眼里是有光的，那光里清清楚楚映着他的影子。

可现在呢？

暗卫说，她看书时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连点波澜都没有。

“苏培盛，”雍正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哑，“明日起，让暗卫再仔细些。她看的书，翻了几页。“

”她散步时，往哪个方向走了。她……”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她夜里睡得安稳吗？”

苏培盛心里一惊，差点咬到舌头。连夜里睡没睡安稳都要问？

皇上这是……当真魔怔了？

可他不敢违逆，只能磕头应着：“奴才遵旨。”

等苏培盛退出去，养心殿里只剩下雍正一人。

他重新拿起那本册子，借着烛火仔细看。看她卯时用了一碗小米粥，配了两碟咸菜。

看她辰时坐在窗边晒太阳，手里拨着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