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何事秋风悲画扇夏冬春71

“小姐，夜深了，该歇着了。”柳竹收拾着碗筷，轻声劝道。

“太医说您得按时歇息，才能养好身子。”

夏冬春咬了口饼，含混不清地应着：“知道了。”

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她当然知道皇上会来。

苏培盛的眼线遍布后宫，她闭门不出半月，进食减少，甚至故意让夏威在府里说些“皇上偏心”的话，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她太了解雍正了。

这个男人，自负又多疑，最吃不得的就是“不在意”。

你越是上赶着讨好，他越觉得你廉价。

可你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反倒要上赶着来探究了。

当年她刚进宫时不懂这个道理，只知道一味地争、一味地闹，结果呢？

落得个一丈红的下场，躺在冷宫里等死。

那时她就想明白了，在这宫里，硬碰硬就是死路一条。

脚步声从院外传来，带着明黄仪仗特有的沉稳。

柳竹吓得手一抖，碗差点掉在地上。

夏冬春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甚至还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

“贵人，皇、皇上……”柳竹声音发颤。

“慌什么。”夏冬春瞥了她一眼，语气平静，“该来的，总会来。”

门被推开，雍正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他目光扫过桌上的杂粮饼，眉头又皱了起来：“就吃这些？”

夏冬春缓缓起身，福了个半礼，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回皇上，臣妾近来胃口不好，倒觉得这些粗粮合口。”

她没像往常那样扑上来拉他的袖子，也没抱怨他这些日子没来，甚至连眼神都没在他脸上多停留。

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只是个寻常的访客。

雍正心头那点慌又冒了上来。

他本以为自己来了，她总会露出点委屈或者怨怼的神色，那样他便能顺势安抚几句，既保住了帝王的面子，又能让她消气。

可她这样平静，平静得让他心里发虚。

“身子好些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听说你动了胎气，怎么不早说？”

“臣妾不敢惊扰圣驾。”夏冬春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皇上日理万机，前朝后宫的事已经够烦心了，臣妾这点小事，就不劳皇上挂心了。”

“小事？”雍正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他手僵在半空，心里的烦躁和心虚搅在一起，竟有些不知所措。“你怀着朕的孩子，怎么会是小事？”

夏冬春抬起头，终于正眼看他。

她眼底很平静，甚至带着点淡淡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皇上说笑了。如今莞嫔娘娘正得盛宠。“

”听说皇上连南书房的奏折都挪到碎玉轩去批了，哪里还有功夫管臣妾和这肚子里的孩子？”

她语气很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雍正却听出了几分刺。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他确实把太多心思放在了甄嬛身上，确实……忽略了她。

“你……”雍正喉结滚动，“你若是心里有气，大可直说，不必这样阴阳怪气。”

“臣妾不敢。”夏冬春又垂下眼。

“臣妾只是觉得，皇上喜欢谁，宠谁，都是皇上的自由。“

”臣妾能有这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不敢再奢求其他。”

她越是这样说，雍正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想起夏冬春当年在冷宫里等他的模样，想起她刚查出怀孕时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