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何事秋风悲画扇28夏冬春

养心殿。

苏培盛捧着鎏金匣子进来时，雍正正用朱笔在那份名单上勾画。

笔尖悬在"夏冬春"三个字上方三寸，墨汁滴落在"延禧宫"的"延"字上，氤氲成一朵血梅。

"皇上，延禧宫的夏贵人..."苏培盛故意将匣子碰翻，里头滚出夏冬春最爱吃的桂花糖。

雍正忽然攥紧笔杆，在名单边缘另起一行，朱砂勾出个歪歪扭扭的"夏"字，最后一笔却戳破了黄绫。

"苏培盛。"皇帝突然低咳，"去圆明园的车驾，要加辆软轿。"

而延禧宫里。

夏冬春正在拆解那套绣针，赤金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柳竹突然惊呼："小主，皇上吩咐的软轿到了！"

夏冬春头也不抬："告诉皇上，我的腰疾又犯了，去不了。"

"可是..."柳竹望着门外四抬金顶轿，"皇上说这轿子是新的，从没载过旁人。"

夏冬春指尖一颤，绣针扎进掌心。

她将渗血的指尖凑近烛火，看血珠在赤金针上凝成红宝石般的珠子。

"那就让甄嬛先坐。"她忽然轻笑，"反正她最爱新鲜玩意儿。"

甄嬛正把玩着那方烧焦的鸳鸯帕，安陵容突然凑近："姐姐闻见桂花香了吗？"

"皇上赏的，说是给延禧宫那位..."甄嬛突然将帕子扔进炭盆，火苗瞬间舔舐上她新做的指甲套。

"可惜有些人，终究是坐不上御辇的命。"

夏冬春用银簪挑开鎏金熏笼的盖子，看着最后一缕青烟被风吹散。

她对着菱花镜点了朱砂，画了新样式这是她独创的妆式。

"娘娘，皇上又..."柳竹的话被夏冬春抬手止住。

她将一支赤金步摇插进青丝，那是雍正今年生辰所赐，步摇尾端坠着的东珠，对镜里流转着蛊惑人心的光晕。

"告诉苏培盛，"夏冬春的声音轻得像在念诗，"就说臣妾昨夜梦见了故去的爹娘，须得在家守孝三日。"

她当然没有爹娘，但这话说得极好。

好到苏培盛听完，连"是"字都没敢说，只敢深深一揖。

雍正盯着那份避暑名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朱笔。

那支笔是夏冬春去年亲手所制，笔杆上还刻着"旻"字。

此刻这个字硌得他掌心发疼。

"皇上，延禧宫那边..."苏培盛的话音未落，就被雍正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帝王忽然起身，玄色常服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名单吹得哗啦作响。

名单上，"夏冬春"三个字被朱笔重重圈起，墨色透过黄绫，在紫檀案几上留下印记。

雍正盯着那个印记，突然抓起笔，在"夏"字旁边又添了个"冬"字。

"告诉夏贵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了冰，"就说...就说朕准了她的假。"

甄嬛撑着洒金团扇，看着夏冬春的软轿从眼前经过。

轿帘掀起一角，露出夏冬春半张脸，眉心那妆容在阳光下红得刺眼。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啊？"安陵容的嗓音甜得发腻。

夏冬春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让甄嬛想起当年选秀时，她也是这样笑着。

让雍正在满宫秀女中独独记住了她的名字。

"回夏家。"夏冬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皇上准的假。"

轿帘落下，扬起一阵桂花香。

甄嬛忽然觉得，这香气熏得她眼睛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