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心心复心心45 安陵容

乾清宫里，雍正第五次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摔在案几上，朱砂笔滚落在地，在青石砖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这些折子写的都是什么混账话！"雍正声音低沉，眉宇间凝着一团化不开的郁气，"河南水患，他们倒有心思讨论祥瑞？"

怡亲王胤祥弯腰拾起朱笔，轻轻放回御案，忍不住道："四哥，您这两日肝火太旺，不如..."

"不如什么？"雍正锐利的目光扫来。

胤祥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不如去庄子上散散心...安贵人又不会跑..."

"啪！"

雍正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苏培盛站在殿角，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朕何时说过要去庄子？"雍正声音冷得像冰，"她安陵容若真在乎朕，为何不主动回宫侍疾？"

胤祥悄悄翻了个白眼。

自家四哥这别扭性子他太了解了，明明想见人家想得紧，偏要端着帝王架子等人来请。

殿内一时静得可怕，只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雍正重新拿起一份奏折，却半天没翻一页，目光落在虚空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满脸喜色地进来禀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碎玉轩莞嫔娘娘刚刚诞下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若是往日，这等喜讯定会让雍正龙颜大悦。

可此刻，他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嗯，朕知道了。"

小太监等了片刻，不见下文，只得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要赐下什么赏赐？奴才好去准备..."

"照旧。"雍正简短地吐出两个字，又低头看起了奏折，虽然那奏折已经拿反了。

小太监一脸茫然地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退下，自己则轻手轻脚地上前换了一杯新茶。

"皇上，今儿天好，要不..."苏培盛试探着开口。

雍正一个眼神扫过来，苏培盛立刻噤声。

但服侍雍正多年，他早摸透了主子的脾气。

从刚才那声"照旧"，他就知道皇上此刻心思根本不在新出生的公主和莞嫔的身上。

胤祥见状，识趣地告退。

待他走后，雍正忽然将手中奏折一扔，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日头正好，几只燕子掠过琉璃瓦，飞向宫墙外的方向。

"苏培盛。"

"奴才在。"

"庄子上的槐花...该开了吧？"

苏培盛心头一跳，连忙答道："回皇上，前儿庄头来报，说槐花正盛，安贵人还采了些做槐花饼呢。"

雍正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声音却依旧平静："她倒有闲情逸致。"

苏培盛不敢接话，只垂手而立。

过了许久，才听见雍正又问："她...可有提起过朕？"

这话问得极轻，几乎像是一声叹息。

苏培盛暗自叹息，皇上何时这样在意过一个女人的想法？

"回皇上，安贵人深居简出，除了前日怡亲王福晋去过一趟，并不见外客。"

苏培盛斟酌着词句，"不过听庄上的丫头说，安贵人常在窗前绣花，一坐就是大半天..."

"绣花？"雍正转过身，眉头微蹙，"她眼睛不好，还绣什么花？"

苏培盛暗暗记下皇上这话里的关切，继续道："安贵人绣的是...是龙纹图样。"

雍正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冷哼一声："多事。"

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郁结却舒展了几分。

苏培盛看在眼里，正暗自松了口气，忽听"啪"的一声脆响。

雍正手中的茶盏不知怎的摔在了地上，碎瓷四溅。

"皇上！"苏培盛慌忙上前，"可烫着了？"

雍正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地上的碎片发呆。

茶水浸湿了龙袍下摆，他也浑然不觉。半晌，他才如梦初醒般道："备马。"

苏培盛一愣："皇上要出宫？这个时辰..."

"朕说，备马。"雍正一字一顿，眼中似有火焰跳动。

苏培盛不敢再多言，匆匆出去安排。

他心知肚明，皇上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去庄子上找人了。

当夜，碎玉轩内，刚生产完的甄嬛虚弱地靠在床头，看着内务府送来"照旧"的赏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娘娘..."浣碧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甄嬛勉强一笑："无妨，皇上政务繁忙，改日定会来看望公主的。"

而此刻的雍正，已换了一身常服，策马奔向城外。

夜风扑面，吹散了他连日来的烦躁。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如此迫切地想见到安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