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心心复心心39 安陵容

苏培盛转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安小主有何吩咐？"

"劳烦公公派人送我去京郊庄子。"安陵容直视着他的眼睛，"皇上既不想去了，我倒是想去住几日。"

苏培盛面露难色，"这......"

"庄子清净，适合静养。"安陵容打断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香囊塞到苏培盛手中。

"这是用江南进贡的沉水香所制，听说公公夜里睡不安稳，或许有些助益。"

苏培盛捏了捏香囊，叹了口气，"奴才这就去安排。只是皇上若问起......"

"皇上不会问起的。"安陵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苏培盛从未见过的疏离，"有莞嫔娘娘在，皇上想不起旁人。"

雨点开始敲打窗棂，安陵容站在廊下，看着宫人们冒雨准备轿辇。

她想起入宫前的自己，那个在安府后院绣花唱歌的少女，曾天真地以为皇宫是实现她梦想的地方。

如今才明白，这红墙黄瓦的牢笼里，没有梦想，只有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和无休止的争斗。

"小主，轿子备好了。"宝鹃撑着伞过来，眼中满是担忧。

安陵容点点头，踏入雨中。

雨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浸透了裙裾，她却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

至少此刻，她可以为自己做一次决定。

轿子缓缓驶出宫门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安陵容苍白的脸庞。

她掀开轿帘，回望那座囚禁了无数女子一生的紫禁城，轻声呢喃："安陵容，绝不做任何人的替身。"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洗净这宫墙内所有的虚伪与算计。

安陵容靠在轿中，闭上眼睛，任由情绪失控低落。

自安陵容离宫已有半月，养心殿的宫人们都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往日里，每到申时三刻，安贵人总会准时出现在殿外，手捧一碟新制的点心或一盏温补的茶饮。

而今，那个清瘦的身影再未出现，连带着皇帝案头那杯一向温度正好的雪梨茶汤也消失了。

"今日的茶太烫了。"雍正皱了皱眉，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

苏培盛连忙跪下，"奴才该死，这就去换一盏。"

雍正挥了挥手，目光扫过殿角那张空置的绣凳。

往日安陵容总爱坐在那里，低头做着针线，偶尔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便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如今那凳子空荡荡的，积了一层薄灰。

"安贵人......"雍正突然开口，又戛然而止。

他本想说安贵人泡的茶温度总是恰到好处，却猛然想起自己已有多日未见她了。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抬头，"皇上可是要召安小主？"

"不必。"雍正重新拿起朱笔，语气生硬，"朕只是觉得近日的吃食不如从前精细，御膳房越发懈怠了。"

苏培盛欲言又止。那些精致的点心、应季的果脯、养生的茶饮，大多出自安贵人之手。

可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他终究没敢多说，只是叩头退下。

殿外，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雍正批阅奏折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望向殿门，似乎在期待那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荒谬。"雍正低声斥责自己，强迫将注意力转回奏折上。

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也值得朕如此挂念？

可越是压抑，那念头越是顽固。

夜里就寝时，他习惯性地等着那个轻柔的声音提醒"皇上，该歇息了"。

批折子累了，右手不自觉地往案边探去，却摸不到那杯总是及时递上的茶水。

甚至连闻到熏香时，都会想起安陵容发间那若有若无的幽香。

一个月过去，当雍正再次在晚膳时分对着满桌珍馐毫无胃口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安贵人近日在忙什么？为何不再送些吃食来？"

苏培盛手中的银筷差点跌落。

他悄悄抬眼打量皇帝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眼中并无多少关切之意。

"奴才......奴才不知。"苏培盛额头沁出冷汗。

他确实没去打听安贵人的消息，一来皇帝从未问起。

二来安贵人离宫前那句"皇上不会问起的"言犹在耳，谁曾想今日......

雍正见苏培盛答不上来，倒也没再追问，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