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心心复心心28 安陵容

雍正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长期？"

"太医说...至少半年了..."

半年！

那就是自打入宫就...雍正胸口一阵闷痛。

他早应该发现的！

安陵容日渐苍白的脸色，越来越单薄的身子...他甚至有一次在御花园遇见她，她还强撑着行礼，结果起身时差点晕倒。

当时他是怎么做的？

哦，他走开了。

因为华妃正往这边来，他不想惹麻烦。

"皇上..."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赏些补品？"

雍正闭了闭眼："以皇后的名义送。"

他顿了顿，"再让内务府把延禧宫偏殿的炭火加倍，就说是...说是体恤宫人冬日辛苦。"

苏培盛暗暗咂舌。

皇上这般迂回，分明是怕华妃知道后为难安答应。

可堂堂天子，为何要为一个答应如此小心翼翼？

午后，雍正批阅奏折时，忽闻外头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报："回皇上，安答应在御花园晕倒了..."

雍正腾地站起，又强迫自己坐下："传太医了吗？"

"已经抬回延禧宫了..."

朱砂滴在奏折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雍正盯着那抹红色，忽然想起安陵容被葡萄砸中的脸颊。他猛地合上奏折："摆驾延禧宫。"

"皇上！"苏培盛惊呼，"这不合规矩..."

"朕的话你听不懂？"

延禧宫偏殿比雍正想象的还要简陋。

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混着霉湿的气息。

安陵容躺在窄小的床榻上，脸色比宣纸还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

太医跪在一旁："皇上恕罪，安答应这是积劳成疾，加上长期营养不良..."

"下去。"

待所有人退下，雍正才走到床前。

安陵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又在半空停住。

"你何苦..."他喉咙发紧，"朕明明..."

明明什么？

明明可以护着她？

明明对她有意？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若真有心，怎会任她沦落至此？

床上的安陵容忽然动了动，呢喃道："娘...女儿冷..."

雍正心头一颤，解下自己的明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安陵容似乎感受到了暖意，微微蜷缩的身子舒展开来。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棂，落在安陵容脸上。

雍正恍惚看到了当年那个在选秀场上紧张得发抖的少女。

那时她的眼中还有星光点点，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灰暗。

"朕...对不起你。"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离开前，雍正从怀中取出长命锁，轻轻放在安陵容枕边。

银锁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那个"容"字正好对着她苍白的脸。

"皇上起驾——"

随着太监的唱喝声，雍正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沉睡的身影，转身踏入夜色。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下长命锁，就像他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安陵容。

或许...是因为愧疚？

又或许...

雍正摇摇头，甩开那个不敢深想的念头。

当夜，养心殿的灯亮到天明。

雍正批了一夜奏折，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眼前总是浮现安陵容苍白的脸，还有那句梦中的质问："您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吗？"

黎明时分，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进来："皇上，该早朝了。"

雍正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安答应...醒了吗？"

"回皇上，凌晨时分醒了，太医说已无大碍。"

"她...可说什么了？"

苏培盛犹豫了一下："安答应问...长命锁是哪来的。"

雍正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说？"

"奴才们只说是不知。"

雍正沉默良久，突然道："传旨，晋安答应为常在。"

苏培盛瞪大了眼睛："皇上！这...华妃娘娘那边..."

"朕做事需要看她脸色？"

雍正冷笑，随即又疲惫地摆手，"罢了，先别声张，等过些日子再说。"

他不能操之过急。

一个答应的死活没人会在意，但若晋了位分，安陵容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华妃、皇后...甚至那些平日不起眼的嫔妃，都会把矛头指向她。

"再派人暗中盯着延禧宫，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