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入我相思门56 博尔济吉特

孩子稚嫩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心上。额林珠将儿子搂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

这一夜，她思前想后，几乎将三年来每个选择都重新审视了一遍。

东躲西藏的日子，真的对阿曜好吗？

院外突然传来周举人的声音："林姑娘！昨日说的《本草纲目》我带来了，可否一叙？"

额林珠身体一僵。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院门已经"吱呀"一声开了。紧接着是周举人惊讶的声音："这位大人是...？"

"滚。"

这个冰冷短促的音节让额林珠后背发凉。

她将阿曜护在身后，透过窗缝往外看——雍正一身玄色常服站在院中，身后两名侍卫手按刀柄。

周举人捧着书卷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在下...在下只是来送书的..."周举人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目光闪烁不敢与雍正对视。

雍正连正眼都没给他，只是抬手示意侍卫。

其中一人大步上前，从周举人手中夺过书卷，随意翻检后摇了摇头。

"林...林娘子..."周举人试图往院内张望，却在雍正一个眼神下噤若寒蝉。

额林珠从未见过周举人这般模样——那个在镇上颇有才名的举人，此刻佝偻着背，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而雍正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只是站在那里，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我这就走..."周举人结结巴巴地说着，踉跄后退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雍正这才开口："日后不许再踏足此地。"

"是...是..."周举人头点得像捣蒜，逃也似地离开了。

院门关上后，雍正转身望向窗户——正好与额林珠的视线对上。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心跳如鼓。

"额林珠。"雍正的声音隔着窗纸传来，"朕给你带了早膳。"

如此平常的一句话，却让额林珠鼻尖发酸。

她记得在宫里时，雍正每每熬夜批折子，清晨总会让人送些点心到她宫中，说是"怕你饿着"。

阿曜好奇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娘亲，外面是谁呀？"

额林珠深吸一口气，蹲下身与儿子平视："阿曜，娘亲要告诉你一件事..."

半个时辰后，额林珠为阿曜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湖蓝色小袍子——这是昨夜雍正派人送来的，尺寸竟分毫不差。

她自己的是一袭月白色旗装，素雅端庄，正是她从前在宫里最喜欢的样式。

"娘亲好看！"阿曜拍着小手，围着母亲转圈，"像画里的仙女！"

额林珠勉强笑了笑。

镜中的自己确实与三年前那个荣贵妃有九分相似，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眼神也不再那般明亮无忧。

"阿曜。"她蹲下整理儿子的衣领，"待会儿见到外面那位...大人，要行礼问安，知道吗？"

"他是谁呀？"阿曜歪着头问。

额林珠喉咙发紧："他是...你爹爹。"

阿曜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真的吗？爹爹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

"嗯。"额林珠艰难地点头，"回来了。"

院中石桌上已摆好了早膳——粳米粥、水晶虾饺、枣泥山药糕，全是她从前爱吃的。

雍正负手站在梨树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先落在阿曜身上，柔和得不可思议。

"阿曜。"额林珠轻推儿子的背，"给...爹爹请安。"

阿曜有些胆怯，但还是学着镇上孩子们的样子，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阿曜给爹爹请安。"

雍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蹲下身，与孩子平视："乖...再叫一声。"

"爹爹！"阿曜这次声音响亮了许多，还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雍正衣袖上的龙纹刺绣，"你的衣服真好看！"

雍正竟笑了，那笑容让额林珠心头一颤——她很少见他这样毫无保留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