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入我相思门52 博尔济吉特

额林珠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熟睡中的阿曜，她都会恍惚以为回到了紫禁城。

"林大夫！"院外传来呼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您准备好了吗？我家小姐又犯病了！"

林霜匆匆应了一声，最后检查了药箱。

三年前那个奄奄一息跳湖逃生的额林珠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医术精湛的林大夫。

老医师教了她一年便云游去了，临行前只留下一句话："你天资聪颖，但心结未解，医术难臻化境。"

她当时不明白，现在却懂了——紫禁城的记忆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林大夫..."李家的丫鬟见她出来，急得直跺脚，"小姐今早又咳血了！"

"别急，我这就去。"林霜安抚道，正要出门，隔壁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姑娘早。"一袭青衫的书生站在门口，手里捧着几卷书，"今日天气好，不知可否邀姑娘同游..."

"抱歉，周公子。"林霜打断他，语气温和但坚决，"我有急症要出诊。"

书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那...那我傍晚再来请教医书？"

林霜暗自叹息。

这位周举人搬来不到半年，几乎日日以各种理由接近她。人确实温文尔雅，可她...

"改日吧。"她微微颔首，快步离开，背后传来书生失望的叹息。

李员外家的小姐是旧疾，林霜施针开药，忙到日头西斜才告辞。

回程时路过集市，她买了些米面和一块布料——阿曜长得快，去年的衣服已经短了。

"听说了吗？京里又出大事了！"茶摊上几个商贩的议论飘进她耳朵。

"皇上这三年跟变了个人似的，勤政爱民是不假，可听说脾气越发古怪了..."

林霜的手一抖，刚买的米撒了几粒在地上。

她强迫自己不要停下脚步，可那些话语还是如影随形。

"可不是！我表哥在宫里当差，说皇上经常半夜批折子到天明，养心殿的灯就没灭过..."

"据说三年前南巡回来后就这样了？好像是为了个妃子..."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

林霜加快脚步，直到那些声音彻底消失。

转过一条小巷，她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三年了，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会这样？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雍正时，他站在溪边，背影佝偻得像老了十岁。

那时她躲在崖壁上，咬破了嘴唇才忍住没出声。

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有些记忆就像陈年的伤疤，看似愈合，一碰还是会疼。

回到家中，阿曜正和王婶在院里玩石子。见到母亲，小家伙欢呼着扑上来："娘亲！周叔叔送了我糖人！"

林霜皱眉看向王婶，老妇人连忙摆手："老身拦不住，周举人硬塞给孩子的..."

"以后不要收外人东西。"林霜蹲下身，擦掉儿子嘴边的糖渍，"记得娘说过的话吗？"

阿曜眨巴着眼睛："'无功不受禄'...可是糖人好好吃..."

林霜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举人这是变着法子讨好孩子，可她给不了他想要的回应。

每次看到他那双热切的眼睛，她就会想起另一个人——那个人看她时，眼里也有这样的光，只是更深沉，更复杂...

夜里，林霜在灯下缝制新衣。

阿曜已经睡熟，小脸在烛光下格外恬静。

她忍不住轻抚儿子的眉眼，思绪又飘回三年前那个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究竟是对是错？

"娘娘..."老医师曾经无意中这样称呼她，虽然立刻改口，但她听得真切。

后来她在整理药箱时，发现夹层里藏着一枚铜牌，上面刻着"雍亲王造"四个字。

没等她细看，老人就夺了回去，脸色异常严肃。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他当时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