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明月高悬不独照我33 宜修

康熙猛地站起身，龙袍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好一张利嘴！果然和你额娘一模一样！"

宜修不躲不闪，任由血珠顺着下颌滑落："万岁爷既然记得我娘，就该知道——云氏女子，宁折不弯。"

"好一个宁折不弯！"康熙怒极反笑，"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万岁爷当然敢。"宜修忽然笑了，"就像当年敢纵容佟贵妃害死我娘一样。"

空气骤然凝固。

康熙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胡说什么？"

"臣女有没有胡说，万岁爷心里清楚。"宜修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这是额娘临终前所写，上面详细记录了佟贵妃如何用一碗毒药，断了她的生机。"

信纸在御案上摊开，熟悉的字迹让康熙瞳孔骤缩。

"你以为......凭这个就能威胁朕？"康熙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杀意。

"臣女不敢。"宜修收回信纸，"只是想让万岁爷明白——我不是额娘，不会任人摆布。"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德全慌张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皇上！太子爷和四阿哥在午门外打起来了！"

康熙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说是......为了一块玉佩......"

宜修眸光微动——是那枚被佟贵妃摔碎的龙凤佩！

康熙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给朕待在这里！"说罢大步离去。

殿门重重关上，宜修缓缓起身，走到御案前。案上摊开的奏折中，赫然有一份弹劾太子的折子，落款是——乔行知！

"果然是他......"

宜修指尖轻抚过那凌厉的笔迹，忽然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轻笑："现在相信我了？"

乔行知从阴影中走出，月白长衫上沾着血迹。

"你受伤了？"宜修蹙眉。

"不妨事。"他随意擦了擦手上的血，"太子的人发现我在查龙凤佩的来历。"

宜修盯着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自由出入皇宫？"

乔行知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你猜？"

没等她反应，殿外又传来脚步声。乔行知迅速塞给她一块令牌："拿着这个，去慈宁宫找苏麻喇姑。"

"等等！"宜修抓住他的袖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乔行知回头，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肃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承认见过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侧殿暗门处。

康熙回来时，脸色比先前更加阴沉。

"老四被太子打伤了。"他冷冷道，"就为了抢一块碎玉。"

宜修垂眸不语。

"朕现在没空处置你。"康熙疲惫地揉着眉心，"但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为什么不嫁老四？"

宜修抬起脸，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皇上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今天发生了什么？"

康熙一怔。

"是孝诚仁皇后的忌日。"宜修轻声道，"也是额娘入宫献舞的日子。"

康熙的手突然颤抖起来："你......"

"那晚您醉酒要临幸额娘，却因为太皇太后反对，不得不将她赐给荣亲王。"宜修一字一句道，"现在，您又要重蹈覆辙吗？"

"住口！"康熙猛地掀翻御案，"滚出去！"

宜修端正地磕了个头，转身离去。就在她即将踏出殿门时，身后传来康熙沙哑的声音：

"你额......临走前，可曾提起过朕？"

宜修没有回头："她说......最悔那曲《霓裳羽衣》。"

夜雨忽至。

宜修站在宫檐下，望着被雨水冲刷的宫道。忽然一把油纸伞撑过头顶，胤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就因为我不是太子？"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水帘。

宜修看着他被太子抓伤的脸，忽然觉得可笑——前世机关算尽的雍正帝，如今竟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与人厮打。

"不止。"她轻声道，"还因为我知道，嫁给你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宜修望向雨幕深处的慈宁宫："意味着我的孩子会变成下一个你——冷血、多疑、众叛亲离。"

胤禛如遭雷击，伞掉在地上。

暴雨中，宜修头也不回地走向宫门。

身后传来胤禛撕心裂肺的喊声："你以为就能改变一切吗？这盘棋，你从来就不是下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