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明月高悬不独照我32 宜修

佟贵妃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仍锐利如刀。

"你......好大的胆子。"她声音嘶哑，"抗旨不遵......是想让云家满门陪葬吗？"

宜修站在榻前，神色平静："娘娘何必动怒？您如今最该关心的，是自己的身子。"

佟贵妃冷笑："你以为......拒绝婚事，就能逃过命运？"

"命运？"宜修抬眸，"娘娘信命吗？"

佟贵妃死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宜修缓缓走近，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若信命，娘娘入宫二十余载，可曾真正开心过？"

佟贵妃呼吸一滞。

"您的夫君是君，不可能时时守着您一人。"宜修继续道，"十年无子，好不容易怀上，却又......痛失幼女。"

"住口！"佟贵妃猛地撑起身子，眼中迸出骇人的恨意，"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宜修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娘娘，您真的希望我重蹈您的覆辙吗？"

佟贵妃剧烈喘息着，突然抓住宜修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宜修任由她抓着，轻声道："一个......死过一次的人。"

佟贵妃浑身一颤，竟松开了手。

"娘娘，您恨我额娘，对吗？"宜修直视她的眼睛，"因为她得到了您永远得不到的东西——真心。"

佟贵妃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竟泛起泪光："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您心里清楚。"宜修后退一步，"这深宫困了您一辈子，如今......何必再拉我进来？"

佟贵妃突然笑了，笑声凄厉如夜枭："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她猛地从枕下抽出一块龙凤佩，狠狠摔在地上——

"咔嚓！"玉佩应声而碎。

与此同时，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四阿哥到——"

佟贵妃死死抓住宜修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记住......乌雅氏的诅咒......永远不会......放过......云氏......"

她的手倏地松开，重重落在锦被上。

眼睛，却仍睁着。

死不瞑目。

康熙踏入殿内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佟贵妃双目圆睁，已然气绝。

而宜修站在榻前，脚边是碎裂的龙凤佩。

"怎么回事？！"康熙厉声喝道。

胤禛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在看到佟贵妃的遗容时僵在原地。

宜修缓缓跪下："娘娘......薨了。"

康熙踉跄了一下，被太监扶住。他死死盯着宜修："你......最后跟她说了什么？"

宜修抬眸，眼中无悲无喜："娘娘问臣女......入宫有什么不好。"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宜修的面容半明半暗。

"臣女说......"她轻声道，"宫墙太高，会挡住所有的光。"。

乾清宫的龙涎香浓得呛人。

宜修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垂眸盯着地面上自己的倒影。康熙坐在御案后，手中的茶盏已经凉透，却迟迟未饮。

"朕再问你一次。"康熙的声音沉冷如铁，"为何抗旨拒婚？"

殿内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音。

宜修缓缓抬眸，直视天颜："万岁爷为何一定要臣女嫁四阿哥？"

康熙眯起眼："你在质问朕？"

"臣女不敢。"宜修语气平静，"只是好奇，万岁爷当年被太皇太后把控朝政时，可曾想过——被人掌控人生的滋味如何？"

"放肆！"

茶盏被狠狠砸碎在地，瓷片飞溅，划过宜修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