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寒刃映蝶

晨雾尚未散尽，糖坊檐角的铁马在风中发出清脆的轻响。路垚将雕好的并蒂糖莲小心放入青瓷盘时，指尖骤然传来刺痛——昨夜被乔楚生咬破的伤口竟渗出一滴冰蓝血珠，在雪白的糖霜上凝结成霜花般的纹路。“四爷！”他猛然转身，却不偏不倚撞上了推开檀木窗的玄铁护腕。乔楚生披着一件带着寒松香的披风立于窗前，眼底的血丝如蛛网般密布，令人触目惊心。三百只铁蝶忽然振翅飞舞，最胖的那只竟衔着半片染血糖纸，正是昨夜沉师长送来的鎏金食盒封笺。路垚伸手取过糖纸，日文“赠乔氏贤伉俪”旁多了一行小字：“戌时三刻，取尔心头血温酒。”墨迹未干，隐隐透出倭国商会特制夜光砂的幽冷光泽。他刚要揉碎纸笺，手腕却已被乔楚生的铁钳般的手指扣住。玄铁护腕贴上他的肌肤，激起一阵战栗。“夫人可知，冰莲契约需饮同心血？”乔楚生低语，牙关轻启，咬开了他衣襟的盘扣，朱雀尾羽划过锁骨，带来一丝寒意。路垚后颈汗毛倒竖，却见对方掌心那枚冰裂纹护腕寸寸崩裂，暗红血珠顺着糖晶锁链滑落，在青砖上绽开曼陀罗般的图案。突然，梁上传来铁器相击的声音。路垚抬头望去，只见最胖的那只铁蝶吐出一把青铜钥匙，“当啷”一声落在糖霜匾里。乔楚生瞳孔骤缩，那钥匙的齿痕与他腰间玉佩的纹路竟严丝合缝。窗外忽响起黄包车铃铛声，三长两短，正是昨夜倭国商会马车的暗号。“四爷！”路垚伸手抓向空中翻飞的铁蝶群，三百振翅掀起的气流形成漩涡。一只瘦小的铁蝶突然俯冲而下，尖喙刺破他的指尖，一滴血珠坠入糖霜之间。霎时间，满室弥漫起甜腥气息，那滴血珠在雪白的粉末中滚动，逐渐化作赤金琥珀般的颜色，映出琉璃瓦顶外日军制服上闪动的反光。地窖轰然开启，白溯提着蒙尘的剑匣踏碎霜花走了出来。他腕间的青铜钥匙串叮咚作响，其中最旧的那枚竟与沉师长袖中所见的一模一样。“乔兄，可还记得二十年前寒江渡口？”白溯话音未落，剑匣掀开的刹那，糖晶锁链暴起，将路垚猛地拽离原地。乔楚生的玄铁护腕擦过白溯的咽喉，冰莲纹在两人交握处迸发出幽蓝火花。“夫人小心！”乔楚生揽腰疾退，路垚后脑撞上晾糖架，数百块冰糖哗啦啦坠落。白溯剑锋挑飞最大的一块，糖面赫然显现出倭文“毒”字。与此同时，地窖传来闷响，沉师长带着戴防毒面罩的士兵涌入，手中的喷雾器正对着糖霜喷射出腐绿汁液。路垚猛然想起什么，抓过一块染血糖块按进冰窖裂缝。赤金血液遇寒汽瞬间凝结，整面墙竟浮现出发光的星图腾。三百铁蝶呼啸着组成箭头，最肥硕的那只突然炸开，腹中藏匿的微型糖晶炮对准日军旗帜轰然发射！硝烟散尽时，朝阳恰好穿透糖坊的琉璃瓦。路垚望着掌心融化的并蒂糖莲，骤然发现乔楚生心口的冰莲纹已悄然蔓延至锁骨。远处传来沉师长阴冷的笑声：“乔四爷可知，真正的冰莲契约需要……”话音未落，白溯的剑匣突然射出七根糖丝，精准缠住了他腕间的钥匙串。地砖剧烈震动，昨夜凝固的血珠在糖晶锁链中重新流动。路垚看见乔楚生唇角的笑意浸着冰渣，而自己的心跳声，则与糖坊深处某个古老的机关同频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