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糖霜未尽
金陵城郊,露水凝在青石板上,透着清冷的微光。乔楚生一手扣住路垚的腰肢,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路垚发间那支红梅簪子擦过乔楚生玄铁护腕的边缘,几片沾着糖霜的花瓣悄然掉落,如同低声诉说着昨夜的混乱。窗外被铁蝶炸开的雕花窗棂犹带焦痕,那半融的喜烛还在滴着胭脂色的蜡油,仿佛为这荒诞的一幕增添了一抹不详的暖意。“四爷的铠甲比糖人还凉。”路垚缩了缩脖子,却忍不住用指尖勾住乔楚生护腕上的冰裂纹。他的动作像是试探,又像是依恋。乔楚生反手将人揽进披风,玄铁甲胄与绣金大氅碰撞时,发出一声低沉的响动。暗格里的糖晶锁链随之轻颤,清脆的响声在静谧中格外清晰。天际线上,三百只铁蝶盘旋在焦黑的敌舰残骸周围,像是一场诡异的祭礼。忽然,那只最胖的铁蝶俯冲下来,翅膀上带着烧焦的军旗碎片。路垚伸出手,碎片稳稳落于掌心。他捻起一粒染血的麦芽糖,糖纸内层隐约浮现的微型航线图让人脊背发凉。“沉师长的人把火药藏在喜糖里?”他声音淡然,指尖却微微发颤。乔楚生突然攥紧了路垚的手腕,冰莲纹路顺着交握的掌心蔓延至对方的小臂。他喉结滚动,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暗光。“夫人昨夜舔过的糖……”话音未落,玄铁护腕陡然迸出冰棱,钉死了试图靠近的一只铁蝶。糖霜触血即化,蜿蜒成朱砂色的咒文。两人的目光交汇如刀锋相撞,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张力。药庐内蒸汽氤氲,路垚正为乔楚生涂抹心口寒毒的药膏,手腕却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四爷这是要拿我当药引?”他唇角微扬,故意靠近对方锁骨处的朱砂痕,却被猛然用力按在药柜上。满墙瓷瓶震颤不止,最顶层的砒霜罐轰然坠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乔楚生舔去路垚唇角残留的蜜饯甜香,冰蓝瞳孔映着摇曳的烛火,“沉师长送的聘礼里,掺了倭国花粉。”他话音未落,寒毒顺着糖晶锁链爬上路垚的指尖,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赫然浮现出并蒂莲的纹路。毒血汇聚成赤金糖块,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观星台上,路垚把玩着乔楚生腕间崩断的锁链,夜风挑起他月白长衫的衣摆,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糖晶莲花。他嘴角噙笑,将红线穿过锁链的孔眼,“四爷的星图腾不如叫糖葫芦。”笑声未歇,玄铁铠甲贴身笼罩而来,厚重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乔楚生咬开他的衣领盘扣,朱雀尾羽拂过锁骨,低声道:“夫人可知冰莲契约……”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汽笛轰鸣。路垚迅速将染血的糖块塞进乔楚生嘴里,铁蝶群骤然聚成盾牌形状,挡下夜空中骤雨般的子弹。朝阳穿透糖坊琉璃瓦时,晨光洒在两人身上,柔和得近乎虚幻。路垚踮脚将最后一块蜜饯塞进乔楚生的领口,冰莲纹路在他们紧扣的掌中流转,将昨夜凝固的血珠炼成七彩糖浆。“九十九抬聘礼该用冰糖雕玫瑰。”他轻声说道,伸手想去碰对方的护额,却被突然收紧的锁链拽入怀中。乔楚生低头咬住他的耳垂,玄铁护腕牢牢扣住那双不安分的手,嗓音低哑而霸道:“这次是四爷自己缠上来的。”糖坊外,三百铁蝶驮着朝露与朱砂,在琉璃色天光里振翅飞向新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