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糖霜吻月
天边泛起鱼肚白,糖坊内的硝烟味被晨雾冲淡了许多。路垚倚在琉璃窗边,目光落在那件染血的墨色长衫上,昨夜被他撕开的盘扣处,金丝滚着干涸的血痕,像极了凋零的并蒂莲。他指尖轻轻摩挲着玉锁,那温润的触感仿佛还带着乔楚生身上的热度。突然,玉锁表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星纹,宛如沉睡的星河被悄然唤醒。路垚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乔楚生赤足踩过满地糖霜,每一步都在晶莹的糖粒上留下清晰的脚印。他腰间的星图腾闪烁着微弱的光,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黑糖水。“笨崽,发什么呆呢。”乔楚生走到路垚身边,将糖水递到他嘴边。路垚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糖水,却没有立刻接过。他的目光落在乔楚生胸前的伤口上,那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朱砂色的纹路如同蛰伏的兽脊,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四爷,你这伤口……”路垚轻声说道。
乔楚生微微一笑,将糖水又往他嘴边送了送:“喝点暖暖身子,别操心我这点小伤。”路垚无奈,只好张开嘴喝了一口。姜汤的辛辣和黑糖的甘甜混合在一起,在他的口中散开,一直暖到心底。乔楚生看着他喝完,伸手轻轻抹去他嘴角的糖渍。那温柔的动作让路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昨日弄坏你三件旗袍,四爷赔你十套西洋纱裙可好?”乔楚生突然说道。路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昨夜激战时自己旗袍被撕裂的事。他脸颊微微一红,轻哼了一声:“谁稀罕你赔,我自己能买。”乔楚生低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路垚的下巴。他的拇指轻轻碾过少年锁骨处的朱雀尾羽印记,那印记在晨光中闪烁着幽蓝的星辉。
“不要赔偿的话……”乔楚生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便拿四爷当衣裳,随夫人穿一辈子可愿?”路垚的心猛地一颤,他望着乔楚生深情的眼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这暧昧的氛围。暗潮煎茶沉师长的副官带着一队士兵来到糖坊门口。副官抬脚踢开挡在眼前的糖罐,蜂蜜顺着青砖缝蜿蜒流淌,几只铁蝶的尸体浮在蜜糖里,翅上的寒光仍未消散。
“乔四爷,沉师长有请。”副官扯着嗓子喊道。乔楚生眉头一皱,转身看向路垚。路垚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看来这沉阎王还不肯罢休。”乔楚生轻声说道。他放下手中的糖水碗,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件孔雀蓝缎面狐裘,将路垚严严实实地裹起来。“乖,在屋里等我回来。”他轻轻拍了拍路垚的头,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路垚透过窗户,看着乔楚生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攥紧袖口的银针,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乔楚生。突然,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急忙走到桌前,研墨蘸朱砂,在乔楚生的掌心写下一道符咒。“四爷触发机关就闭气三息。”路垚对着乔楚生的背影喊道。乔楚生虽然没回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他似乎感受到了路垚的关心。
乔楚生跟着副官来到沉师长的营地。沉师长坐在主位上,看着乔楚生走进来,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乔四爷,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我作对。”沉师长说道。乔楚生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沉师长,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非要与我过不去。”乔楚生说道。
沉师长冷哼一声,正欲放狠话时,乔楚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捂住胸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朱雀泣血路垚在屋里坐立不安,总感觉心里慌慌的。突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乔楚生被人抬了进来。路垚心中一惊,急忙跑过去。只见乔楚生双目紧闭,胸口的星图腾溃散成灰,玉锁也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四爷!”路垚惊呼一声,泪水夺眶而出。他急忙将乔楚生抱到床上,仔细检查他的伤势。这时,他突然发现乔楚生后颈浮现出一块胭脂色胎记,形似朱雀泣血。路垚心中一紧,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沉阎王给你下了什么毒?”路垚咬着牙问道。乔楚生虚弱地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笨崽别怕,四爷没事。”乔楚生轻声说道。路垚摇了摇头,泪水滴落在乔楚生的手背上。
“四爷,你到底怎么了?”突然,路垚想到了乔楚生掌心的符咒。他急忙掀起乔楚生的手掌,只见符咒已经焦黑剥落。原来,沉师长早已在乔楚生身上下了毒,符咒也没能抵挡得住。路垚心中充满了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乔楚生。“夫人莫哭,四爷答应过要带你去看金陵雪。”乔楚生用最后的力气勾勒出路垚的眉眼。就在这时,窗外三百铁蝶突然折返,撞碎琉璃窗飞入屋内。每一只铁蝶都衔着半片带血糖霜,那是乔楚生昨夜藏进地砖夹层的暗器。铁蝶们围绕在乔楚生和路垚身边,发出阵阵嗡嗡声。路垚看着这些铁蝶,心中涌起一股希望。
他知道,乔楚生一定还有后招。果然,随着铁蝶的到来,乔楚生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他紧紧握住路垚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夫人,有我在,别怕。”乔楚生说道。路垚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他的双眼。在这充满危险的时刻,他们彼此相依,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而那漫天的铁蝶,仿佛也在为他们的爱情和命运而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