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糖丝缠月

晨光穿透糖霜般的雾气时，路垚正蜷在灶台上，舔着指尖一颗血珠。昨夜沉师长的毒镖擦过他的掌心，那凝血的伤口混着融化的糖浆，在晨曦里泛出刺眼的光泽。乔楚生抬手扯过一块绣金线的枕巾，裹住他微颤的肩胛，玄铁护腕不经意间擦过少年耳垂，带起一阵难掩的战栗。“昨夜咬得这般狠，今早倒怕疼了？”他屈指弹开路垚额前湿漉的碎发，腕间玉锁撞上赤铜锅沿，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锁面裂纹中渗出幽蓝的星芒。三百只铁蝶仍在穹顶织就复杂的网，沉师长残部的零星枪声如同远处的爆竹般隐约可闻。路垚忽然伸手攥住乔楚生解开衣带的手，男人胸前的星图随着呼吸明灭如潮，映得少年眼底银河倾泻。“四爷当年在冰棺里……”话音未落，滚烫的糖沙骤然凝成细绳，缠住了二人交握的手腕。乔楚生低笑一声，齿尖轻巧地咬开他衣襟的盘扣，那染血的银针依旧悬在半空，针尾红豆沙拉出一道晶亮的丝线。这银针，竟是昨夜自刺客咽喉拔出的凶器，此刻针尖还带着一滴凝固的血珠。窗外传来西洋留声机的爵士乐声，沉师长副官举着停战旗的影子被投在糖雾之中。路垚忽地翻身将人压在灶台，滚烫的铜锅沿贴着乔楚生腰窝烙下一道红痕。他旗袍撕裂的下摆缠上男人脚踝，露出昨日被毒镖划破的小腿，细密的血珠正从中渗出。“夫人现在要反客为主？”乔楚生喉结滚动，笑声低沉，掌心莲纹瞬间暴涨成盾，震得糖锅底部的并蒂莲纹泛起幽蓝的星辉。那些星辉顺着糖丝爬上房梁，竟将沉师长副官的望远镜映成诡异的幽蓝色。乔楚生猝然将人打横抱起，赤铜锅内的糖浆沸腾溅落，化作点点星辰。他踩着满地沉师长送来的火油桶跃上房梁，玄铁护腕的银丝紧紧缠绕雕花窗棂。当沉师长的卫兵仰头望向天际时，只见漫天糖丝裹着两道身影，宛若琥珀中的蝴蝶标本。“告诉沉阎王，”他咬开路垚旗袍高开衩处的盘扣，指尖银针挑断最后一根金线，“乔某炖糖水的柴火，可比他炮弹经烧。”话音未落，三百铁蝶猛然收拢翅膀，化作漫天糖丝缠住这一对纠缠的身影。一只铁蝶衔着星图残片掠过沉师长的望远镜，镜面瞬间被割裂。暮色铺满第九颗星时，路垚靠在乔楚生膝头，细数他腕间玉锁上的裂纹。那些裂纹在月光下蠕动，仿佛有人用银针在其上刻下了字迹。男人忽然用沾满糖渍的手指在少年掌心画符，莲纹顺着星图爬上锁骨。“笨崽，”他咬开少年衣领的盘扣，指尖银针挑破糖霜凝成的痂，“二十年前冰棺里刻的可不是并蒂莲。”窗外，沉师长的装甲车碾过青石巷，惊起草地上的梧桐叶，带着糖丝在暮色里闪烁成破碎的星辰。糖丝落地时发出金玉相击的脆响，像是无数细小的星图残片轻轻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