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糖霜星影

晨雾携着糖桂花香悄然漫进窗棂时，乔楚生正用一片星盘残片压住沸腾的糖水锅。赤铜锅里翻涌的红豆沙泛起鎏金般的光泽，映得他玄铁护腕上的晶亮糖汁宛若缀满细碎钻石。“四爷何时学得妇人家手艺？”路垚倚着雕花门框，月白旗袍襟口别着一支银针莲缠枝。他指尖勾着半截染血绷带，昨夜替乔楚生取下背上的毒箭时，这男人硬是没吭一声。乔楚生舀起一勺滚烫的糖沙，忽然扣住他的手腕。那红豆沙顺着银勺淌过他指尖，在腕间凝成一颗朱砂痣似的红痕：“夫人昨日咬破为夫喉结时，可比这糖水烈得多。”路垚耳尖微粉，偏头躲开他灼热的呼吸。而乔楚生却低笑出声，将人拽到灶台前。糖雾氤氲间，他剥开她右手纱布，露出掌心若隐若现的莲纹。“沉阎王送来的西洋毒箭，倒是成了星图的养料。”他染着糖色的指腹轻擦过他掌纹，腕间玄铁护腕突然弹开暗格，半枚浸血玉锁显露出来——二十年前他从冰棺中苏醒时，这玉锁就嵌在星图中央。路垚伸手按住他解衣扣的手，却见乔楚生玄色绸衫已然半敞，心口星图随呼吸明灭，竟与她掌心的莲纹遥相呼应。窗外汽笛轰鸣，沉师长的装甲车碾过青石巷，惊起满地梧桐叶。“夫人猜猜，为夫炖这锅红豆沙用了多少颗子弹？”乔楚生揽住他的腰身，糖铲划过空中，三枚变形的弹头叮当作响落进铜锅。昨夜沉师长偷袭时，他徒手捏碎的子弹全化作了糖水里的星辰。路垚咬住他递来的银勺，甜得发苦。乔楚生猛地扣住他后脑，唇边沾着沉水香的气息擦过他嘴角：“慢着，还有一味佐料。”指尖捻起星盘残片，那银针大小的碎片在糖雾中泛起幽蓝星芒。城楼钟声骤响，十二道晨鼓震落檐角铜铃。路垚突然发现，糖锅里星盘碎片正在重组，细碎银光聚成北斗图案。乔楚生腕间的玄铁护腕发出刺耳蜂鸣，他猛地将人护在身后，三枚毒镖擦着耳畔没入糖锅。“告诉沉阎王，”乔楚生甩出两枚银针钉住梁上黑影，齿列咬开他衣领盘扣，“乔某的糖锅，连只苍蝇都别想碰。”他掌心莲纹暴涨，糖雾凝成九重莲台，将刺客卷出窗外。路垚攥着他滴血的手腕，俯身舔去他虎口的一缕血珠。乔楚生意外一滞，玄铁护腕当啷落地。糖沙蜿蜒成并蒂莲形状，窗外传来沉师长暴怒的枪响。暮色染红糖霜时，路垚蜷在他膝头数星星。男人用染着糖渍的手指绕弄他的青丝，腕间玉锁忽又发出嗡鸣。三百铁蝶自地底飞出，衔着星图残片织成漫天银河。“四爷当年在冰棺里……”路垚忽然抓住他胸口星图，那些银纹如活物般游走，“是不是早就见过我的命星？”话音未落，乔楚生将人按进锦缎堆，染血的齿列堪堪停在他锁骨之上。“笨崽，”他咬开她衣襟盘扣，指尖沿心口星图游走，“二十年前星图认主那日，冰棺里映出的可不是炸火药的小术士。”窗外铁蝶振翅，化作并蒂莲纹烙在糖锅底部。更鼓声里，乔楚生将染血银针缀成月牙悬于窗前。路垚咬着金线另一端，忽将银针扯成连理枝形状。糖沙在月光下泛起幽蓝星辉，而远处沉师长的宅院正被莲云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