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此心即光明（上）

暗河。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眼泪像是一颗颗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掉：“呜呜呜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会拿起武器杀人……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

“被欺负了？”说话的小男孩也是不过十岁的模样，他慢慢走到陆知瑾身边，看着她衣服上的编号，“十一号？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面前的小女孩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抱紧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小男孩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小女孩，骄傲地说出一番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话：“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要变得强大才有用。”

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喂，你不要跟着我，我可不会帮你。”

从此，这一批无名者中最优秀的八号身边跟了一个小尾巴——是那个一直沉默寡言、哭哭啼啼的小女孩。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八号的拖油瓶，没想到她也是一个有天赋的好苗子。

引人瞩目的两个无名者，得到暗河那些上位者赞赏的同时，也受到了同龄人的忮忌。

这日，两个身高不过四尺左右的小少年，站在一处足足有三张之深的土坑之中，一起仰着头看向上方。

两人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没有大声喊叫呼救，他们都很清楚，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八号，我帮你——”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遇到跟生死相关的事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小男孩不耐烦地打断了小女孩的话，话语急促还带着怒意。

明明她应该是坚韧不拔的野草，顽强地生长；明明她总是说，每个人的生命都很宝贵，为什么每到这种时候总是想着牺牲奉献自己？

他很害怕，害怕她一直这样，害怕未来某天，他们面临一生一死的抉择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可以！

小男孩握紧了拳头，想要拼尽全力最后再试一次。

就在这时，一根绳子从上面丢了下来，落在两人面前。

“是谁！”小男孩大声喊道。

“是我。”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道。

小男孩愣了一下，他记得这道平静而澄澈的声音，是这一代无名者中最不爱说话的那一个，十九号。

他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十九号回道：“午时我见你们从剑场离开，晚饭时却没有见到你们，我想你们可能出了什么事，就出来寻你们。”

小男孩带着警惕和敌意，并没有动作。

“上来吧，我不会害你。”十九号淡淡回道。

土坑里的两人想了想，还是抓住那根绳子爬了上去。

十九号站在那里，看着爬上来的两人也只是淡淡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我们回去吧。”

小男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放心，我不欠人情，你这个恩，我以后一定会报！”

十九号摇了摇头：“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小少年狼狈不已，身上都摔伤了，走路有些不便，互相搀扶着。

十九号看着他们，眸中闪过一丝艳羡，他们似乎解开了他心中一直以来那个疑惑——

杀手，可以拥有朋友吗？

他停下脚步，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牵着小男孩，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就这样一步步，走了许多年……

这一次试炼，八号和十九号又被其他人联合起来针对。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可那双手仍然颤抖着。

女孩神色痛苦，嘴里不断呢喃道：“我杀人了……”

可是那些人联合起来对付八号和十九号，她刚刚不出手杀了那个暗处准备偷袭的人，他们会死的。

傍晚时，女孩并没有去吃饭，身后传来脚步声，八号和十九号在她身旁坐下，静静地陪着她。

两年来，他们作为无名者，在一次次绝境中向死而生，说来令人难以置信，女孩的双手是干净的。

那些害她的人，她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威慑一番，从没想过杀了他们。

或许是最后一丝未被泯灭的良心，即使知道他们三人是一路的，那些人联合起来也并未将死手对向她。

她第一次杀人，是为了他们。

这一次共患难，让三人的心又近了几分，却让她想要逃离暗河的心又加深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