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怪物

梦幻神殿之中，夜小泪急得焦头烂额。

古龙看着眼前映出的恐怖景象，无力地摇头。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去了相当于送死。

连自然女神的法则都无法束缚，那它区区一条老龙和夜小泪这位毫无攻击力的神格能怎么阻止呢。

当阿宝和采儿两方阵营成功穿过暴风雪外围，一群人累死累活赶到风暴中心时，便看见这样一幅景象：张放放倒在地上，霍雨浩站在龙皓晨身前几米，抬起右手隔空扼住了明熙子的脖颈，而女孩的身体完完全全被冰锥贯穿，四肢被冰霜覆盖，身躯随着暴风消散。

而天空之中，无数蠕动的眼睛已经被风刃摧毁地血肉模糊，巨大的蓝金色竖眼在霍雨浩正上方的天空缓缓睁开，印有繁复花纹的瞳孔一张一缩，他们只能看见那些眼球被一层冰蓝的薄膜隔离开来。

“明熙子！”采儿淡漠的表情一瞬间坍塌，她朝着霍雨浩的方向大吼。

“……”霍雨浩循声望去，跟满目愤怒的采儿对视。

“她必须死。”他启唇，这位天降的神祇姿态高贵，神情冷漠，空灵的声音在暴风雪中回荡，语气中无悲无喜，好似审判者在宣读罪人的判词。

话音落下，他抬起的手再次收紧，这一次明熙子不再反抗了，因为这副身躯早就冷寂。

采儿攥紧短刃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看见明熙子的身躯彻底被飓风碾碎，化为霜华从天缓缓飘落。

“魔族……我要你血债血偿！”

采儿猛地腾空跃起，霎时紫雾弥漫，巨大的六刃轮盘在身后浮现，她眼神决绝，似乎可以为了给战友复仇而不计生死。

而霍雨浩抬起的左手有了动作。

他左手掌心凝聚出一片冰晶，周围簌簌而下的雪花顿时向那片冰晶涌去，没有了冰雾遮挡，他们终于得以看清了飓风中心——霍雨浩的全貌。

这位魔族二皇妃抬起的手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冰霜，诡异的花纹顺着冰霜攀延而上，手臂、肩颈、直到一侧脸颊也被冰霜填满。

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淡漠，像苍穹之上不可亵渎的那一轮明月，凉薄却有些悲悯，风墙之内的寒冷暴虐与梦幻天堂的温暖朦胧格格不入，就像他与这个世界形同陌路。

可他们刚才亲眼看见他杀死了明熙子，以极为残忍的手段。

他不是拯救苍生于水火的神明，他是一个实力恐怖的魔族，是一个极善控冰的怪物。

也许在场所有人众生都忘不了这个场面了，他们看见霍雨浩亲手斩灭了那些倒挂天穹的、自己的眼睛。

竖眼又缓缓阖上，随着蓝金色流光的消散，暴风雪过后第一缕阳光终于打在他脸上，覆盖在肌肤之上的冰霜却没有因此消融。

他似乎不在意这层冷硬的外壳，只是转手将左手掌心那片冰晶送到采儿面前。

那片冰晶贴在采儿眉心，下一秒，浓缩的寒气直接在额心处爆开，采儿口中猛地吐出鲜血，六刃轮盘随紫雾一齐消散，受到冲击的身体骤然向后倒去。

“采儿姐！”身后，队友慌忙接住她。

“现在离开，我可以考虑放过你们。”霍雨浩回到地面，向后退了几步，微微侧身，众人看见昏迷不醒的张放放躺在龙皓晨脚边。

杜子谔一个箭步冲上前，鬼哭狼嚎即刻出鞘，气势逼人的锋刃直指霍雨浩眉心，“放了他！”

霍雨浩冷漠地站在原地，不做防备，没有吭声，上位者的气势让他看上去不怒自威，一袭黑衣跟梦幻天堂产生这个环境产生了强烈的撕裂感，仿佛杜子谔手中的刀将人与魔两派分割成两个世界，一方是极致的光明与正义，一方则是深厚的阴暗与罪恶。

“你手上这把剑很锋利，也很正义，跟在正义的人类身边，是该用来斩魔。”霍雨浩没有理会杜子谔的威胁，反而双手抱臂，淡淡道，“但这并不是你向我示威的资本，现在的你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的猎物。”

“你们人类有很多所谓的美好品质，譬如团结，友善，义气。”

“如果今天你们没有对上我，这些东西就会是你们致胜的关键，但很不幸，你们出门似乎忘了看黄历，运气不好。”

“如果我反悔，你们就会一起死，但如果你们现在做鸟兽散逃命，只会死他一个。”

龙皓晨站在霍雨浩身后，神情晦涩。

张放放并没有出事。

“你想杀我们早就杀了，何必在这高谈阔论？”人群之中突然弹出一道男声。

“你的血跟人类一样，你不是魔族吧？可你居然跟魔族二殿下有了关系。为什么要去投靠魔族？你现在成为了非人非魔的怪物，回到人类不好吗？”

采儿身后，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愤恨地开口指责着。

霍雨浩眼皮微抬，将眼神落在那个说话的刺客身上，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遭殃，于是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想，霍雨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便移开目光，一言不发。

只有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角。

半晌，他不知为何牵起唇角，眼底晦暗，自嘲一般笑了，“对，我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