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塔

洞穴外。

灵力起起伏伏，整个洞穴都泛着或人或魔的血腥气，士级一号猎魔团还在死战。

再不想办法脱身，就真的会死在这里了，可是他们只有采儿一个五阶，在一群平均四五阶的恶魔族面前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林鑫单膝伏地，手背狠狠擦过嘴角血迹，眼中有浓浓的不甘。

他们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队长……”陈樱儿的蓬蓬裙早就被血污弄脏了。

采儿躬下脊背，撑着腿重重喘了口气。

耳畔是洞穴的悲啸，洞穴口传来源源不断的脚步声，恶魔族的援军好像无穷无尽，魔族因为非人而异常魁梧的身形跟墙一样，将洞穴堵得水泄不通。

唯一一点透进来的光亮都像是上天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她狠狠闭了下眼。

再直起身来，居然有些站不稳了。

驱魔关总长之女、刺客殿百年一遇的轮回圣女、……现在，她还是队友们最后的倚靠和希望。

这些身份好重啊。

她最近总是能梦见，小时候驱魔关也有这样的阳光，不过那时候不让人觉得冰冷，就算有秋风吹过，身旁也有一道极其模糊的身影，帮她挡住了世界的冷寂。

梦境中，寂静无声。

那人轻轻俯下身，嘴唇一张一合，明明如此清晰，她却从未读懂过。

梦里的她却总是笑得这么开心。

采儿刚刚复明的紫罗兰色瞳孔对着洞穴里透光的小口，外面明艳又冷漠的阳光真亮堂，刺得她睁不开眼。

体内的灵力已经不够她撑过这一波进攻了。

“……林鑫。”少女的声线有些哑。

闻声，林鑫猛地抬头：“队长？”

“你的灵力还够吗？”采儿捏着短刃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已经没有知觉，却还在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痉挛。

林鑫如实回答：“只能用一次。”

几乎是话音落下一瞬间，采儿的气势骤然变换。

紫雾一点点弥漫，吞没了洞穴里正盛的尘土。周遭慢慢安静下来，采儿瞳孔溢出紫芒，她一步一步往前踏，背影渐渐没入紫雾之中。

“开防护罩。”只留下没什么情感起伏的字眼。

林鑫果真榨干最后一丝灵力，打开了火元素保护罩，堪堪挡住紫雾之中盲掷过来的银枪。

灵力荡开一点迷雾，林鑫将队友牢牢罩住，眯着眼看向紫雾之中的圣采儿。

他瞳孔一缩。

一个巨大的紫色轮盘在雾中浮现，九把巨刃盘旋其中，朝外的刃锋寒气四溢。

六道循回。

他想制止，可全身已经没有灵力，只能对着防护罩外的景象无能为力。

永恒之塔。

“龙皓晨。”半晌，霍雨浩回头，表情又恢复如常。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龙皓晨轻轻摇头。

突然，霍雨浩面色一沉。

龙皓晨看着他的表情，眉心一跳。

“采儿出事了。”

“但我们现在出不去。”

“你来过？”

“除非让它认主，但现在没有动静，大概率不成。”

霍雨浩颇为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眼底隐隐看得出不满。他好不容易要亲身体验一下美好的重逢，却被魔宫里养着的白眼狼给搅了。

一群吃干饭撑了的东西。

“……只有试试打穿这塔了。”龙皓晨无奈地补充。

话音落下一瞬间，龙皓晨听到一声笑，面前立马伸来一只手。

“那就打穿它吧。”那声线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堪称大逆不道，却也带着少年人的恣意。

两人相对，一手五指交握，衣角渐渐翻飞，周身灵力猛然喷涌，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浪，将永恒之塔外游荡的魂灵全都荡开。

冰蓝和白金交织，再睁眼时，龙皓晨看见霍雨浩额间第三眼缓缓张开。

浓郁的生命气息。

这是两人力量融合后第一次尝试合力一击，正好拿他老师的塔试试威力。

也算是久别重逢的问候吧？两人对视，皆是忍俊不禁。

“我数三。”龙皓晨向他点头示意。

“三。”光明之力肆意席卷。

“二。”寒意渐渐笼罩迷宫。

……一。

“轰——”

两股相融的力量在巨大的灵力裹挟中不断向上冲，突破一层又一层。

直到顶层。

那一瞬间，龙皓晨向下看，只见灰尘散去，纯白的迷宫分崩离析，以及一个巨大的洞口，连贯了上上下下不知多少层阁楼。

不出所料，另一股更为骇人的力量猛然逼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兔崽子，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音落下，几乎就在一瞬间，霍雨浩盯着那团灰色光晕逐渐凝结成一道人影。

仿若喉间失声，眼睛已经蓄满泪，浑身止不住颤抖。

“老夫的塔！”伟大的死灵圣法神显然没料到这两个小兔崽子如此胆大包天。

然后，有些恼怒的伊莱克斯看见两人一齐跪下，神色不一，却异口同声地叫着“老师”。

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