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坏胚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海神阁深处，火灵儿暂居的小院一片静谧。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冷的光辉，映照着床上那蜷缩的、眉头微蹙的睡颜。火灵儿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睫不时颤动，唇间溢出模糊的呓语，琥珀色的眼眸在眼皮下不安地转动着。
一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边。石昊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流连在火灵儿沉睡的脸庞上。他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这张容颜刻入灵魂深处，刻入那即将永堕黑暗的永恒。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心，似乎想抚平那梦中的不安。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最易碎的琉璃。
“灵儿……”无声的叹息在心底回荡。石昊收回手，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再无半分犹豫！
他后退一步，双手缓缓抬起，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虚空中勾勒出玄奥莫测的轨迹！指尖流淌的魂力不再是之前的微弱，而是如同沸腾的熔岩！璀璨的金色符文与清冷的银色月华，如同两条交缠的巨龙，自他指尖喷薄而出！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九转回魂！引！”
“月华涤魂！启！”
石昊低喝一声！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同远古神祇的敕令！
嗡——！！！
整个房间的空间猛地一震！无形的能量波纹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以石昊为中心，一个复杂到极致的巨大法阵瞬间在地面、空中勾勒成型！法阵由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和流淌的银色月华交织而成，核心处，正是沉睡的火灵儿！
九道不同颜色的、由纯粹魂力凝聚的符文光柱冲天而起！如同九根撑天巨柱！分别代表着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九种本源之力！它们环绕着火灵儿，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的生命精气，如同温煦的春风，试图滋养她破碎的灵魂！
与此同时！浩瀚的太阴月华之力被强行接引而来！穿透屋顶！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化作一道纯净无瑕的银色光柱，精准地笼罩在火灵儿身上！月华如水，带着洗涤灵魂、净化污秽的神圣力量，冲刷着她灵魂深处那缠绕的帝枪诅咒和混乱的记忆碎片！
“呃……”沉睡中的火灵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双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石昊眼神一凝！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秘法已启！九转回魂之力在温养梳理！月华涤魂之力在冲刷净化！但……还缺那最后一把钥匙！那能撬开最深封印、唤醒灵魂共鸣的——药引！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再无波澜！只剩下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和决绝！
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金光璀璨！凝聚着足以洞穿虚空的恐怖力量！他……对准了自己的双眼！
“灵儿……”石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到极致的弧度，目光最后一次，贪婪地、深深地凝视着床上那痛苦挣扎的身影，仿佛要将她的每一寸容颜、每一缕发丝都烙印在即将永恒的黑暗之中。
“坏胚……石头……坏胚……”火灵儿无意识的呓语断断续续传来，带着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
石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无尽的宠溺和……一丝解脱。
“坏胚……这就来……唤醒你……”
话音未落！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石昊的指尖，毫不犹豫地、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自己的左眼！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一股滚烫的、带着浓郁生命气息和磅礴灵魂本源的金色血液，如同喷泉般，瞬间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涌出！那血液中，蕴含着无数细微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金色光点！那是……他灵魂深处，关于火灵儿的所有记忆烙印！是所有羁绊的具象化！
石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右手动作丝毫不停！指尖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破碎的眼球组织，闪电般刺向自己的右眼！
“噗嗤——！！！”
又是一声轻响！
右眼！剜出！
两股滚烫的金色血泉，混合着破碎的晶体和血肉，如同两条金色的溪流，在秘法的牵引下，并未落地，而是化作两道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入法阵核心！融入那笼罩着火灵儿的九色光柱和银色月华之中！
“嗡——！！！”
整个法阵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九色光柱瞬间凝实！如同九条咆哮的金龙！银色月华暴涨！如同九天银河倒灌！而那两道融入其中的金色血泉，如同最炽热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整个法阵！
无数金色的光点，如同有生命的精灵，从血泉中分离出来！它们携带着石昊灵魂深处最深刻的记忆烙印——那些关于火灵儿的点点滴滴！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入火灵儿剧烈颤抖的身体！融入她混乱破碎的灵魂深处！
“啊——！！！”
火灵儿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骤然睁开！
不再是琥珀色！
而是……燃烧着熊熊金色火焰！如同两轮初升的骄阳！璀璨！夺目！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威严和……痛苦！
她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脑海中！如同有亿万雷霆同时炸响！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撕扯、拼凑！
——火桑林！漫天飞舞的金色花瓣！她（火灵儿）穿着火红的嫁衣，赤着双足，在燃烧的桑树下奔跑！笑声如同银铃！她回头，对着身后那个穿着白衣、笑容温暖却带着一丝痞气的少年（石昊）娇嗔：“坏胚！快点！花环要被风吹跑啦！”
——石昊追上来，将精心编织的火桑花环戴在她头上，眼神温柔：“灵儿……你真美……”
——她（火灵儿）脸颊绯红，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突然踮起脚尖，在石昊唇上轻轻一啄：“坏胚！以后……只准对我一个人坏！”
——石昊一愣，随即笑容灿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好！只对你坏！坏一辈子！”
——漫天花雨飘落！金色的火焰温柔地包裹着他们！天地为证！火桑为媒！没有宾客！没有喧嚣！只有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在燃烧的桑林中，许下永恒的誓言！
“坏胚……石头……坏胚……”火灵儿无意识地重复着，眼中的金色火焰剧烈跳动！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那不是痛苦的泪水！而是……记忆复苏！灵魂归位！那被封印、被打碎、被遗忘的一切！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填满她空虚的灵魂！
她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火桑林的初遇！并肩作战的生死相托！界海边缘的绝望守护！那柄贯穿她身体的冰冷帝枪！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还有……那个白衣染血、抱着她破碎的身体、在冰冷雪原上绝望嘶吼的身影——石昊！
“石头——！！！”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思念、痛苦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的呼喊，从火灵儿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她眼中的金色火焰瞬间收敛，重新化为清澈的琥珀色！但那琥珀色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如同涅槃重生般的璀璨光芒！
记忆！回来了！
所有的爱！所有的痛！所有的羁绊！所有的……他！
火灵儿猛地转头！目光瞬间锁定了床边那个身影！
石昊！
他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势！但……
他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两个眼眶空洞洞的！正汩汩地流淌着滚烫的、混合着金色光点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襟！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他嘴角……却依旧残留着那抹温柔到极致、如同解脱般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凝固了。
他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的玉山，在火灵儿那充满惊恐、难以置信、撕心裂肺的目光注视下……
缓缓地……
向后……
倒了下去！
“噗通！”
一声沉闷的声响！
石昊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鲜血如同小溪般，从他空洞的眼眶中流淌出来，迅速在地面蔓延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不——！！！”
火灵儿发出一声凄厉到穿透灵魂的悲鸣！她如同疯了一般！猛地从床上扑下来！扑到石昊身边！颤抖的双手想要去触碰他，却又不敢！她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脸庞！看着那空洞的眼眶！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那凝固在嘴角的笑容……
“石头！石头！你醒醒！醒醒啊！”火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她用力摇晃着石昊的身体，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砸落在石昊染血的脸上，“坏胚！你这个坏胚！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我是灵儿！你的灵儿啊！我回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石头——！！！”
然而！
石昊的身体冰冷而僵硬！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不断流淌的鲜血，无声地诉说着……那惨烈的代价！
“坏胚……坏胚……”火灵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颤抖着，缓缓俯下身，将脸颊贴在石昊冰冷的脸颊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几乎要消失的鼻息，泪水混合着石昊的鲜血，流淌而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坏胚……你这个……大坏胚……”
房间内，九转回魂引和月华涤魂术的光芒缓缓消散。只留下满地狼藉，刺鼻的血腥味，以及……那紧紧相拥、却生死相隔的悲怆身影。
门外。
莫道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那里。他透过门缝，看着屋内那惨烈的一幕——血肉模糊的石昊，绝望哭泣的火灵儿……他银灰色的眼眸剧烈地波动着！复杂的光芒交织！震惊！不解！荒谬！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冰冷的悸动？
他猛地推开门！
莫道推门而入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目的猩红映入眼帘！他银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石昊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两个空洞的眼眶如同狰狞的伤口，仍在不断渗出混合着金色光点的鲜血，染红了他大半张脸和雪白的衣襟！而火灵儿，那个刚刚恢复记忆的女子，正死死抱着他，脸颊紧贴着他冰冷的脸颊，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石昊的鲜血，在她脸上冲刷出两道刺目的血痕！她浑身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石昊！”莫道低喝一声，一步踏至石昊身边！他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顾不上询问，也顾不上火灵儿那绝望的眼神！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亮起三色神光！三道仙气神环虚影在脑后一闪而逝！大道金花洒落点点金辉！
“封！”莫道指尖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点在石昊眼眶周围的几处大穴上！蕴含着精纯法则之力的神光瞬间没入！如同最坚韧的封印，强行锁住了奔涌的血脉和溃散的生机！那汩汩流淌的鲜血，肉眼可见地减缓、止住！
石昊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闷哼。那微弱的气息，在莫道及时出手下，终于不再继续消散，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摇曳着。
“他……”莫道看向火灵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暂时……死不了。”
火灵儿猛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那刚刚复苏的璀璨光芒被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覆盖！她看着莫道，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破碎：“救他！求你！救救他！救救我的坏胚！”
莫道看着火灵儿眼中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和哀求，又低头看了看石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银灰色的眼眸深处，复杂的光芒剧烈翻涌。他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沉声道：“我尽力稳住他的伤势。但……本源受损太重！剜目炼魂，伤及根本！能否醒来……看他的造化！”
他不再多言，双手印诀变幻，一道道精纯的、带着温养之力的三色神光不断打入石昊体内，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和破碎的识海。
火灵儿紧紧抱着石昊冰冷的身体，感受着他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心跳，泪水更加汹涌！她低下头，看着石昊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着那空洞的眼眶，心脏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痛得她几乎窒息！
“坏胚……坏胚……”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地拂过他脸颊上未干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怎么能……”
她的声音哽咽，泣不成声。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火桑林的欢笑！并肩作战的豪情！生死相托的信任！还有……那冰冷帝枪贯穿身体时，他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他为了唤醒她，不惜剜目为引的决绝！
所有的爱！所有的痛！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愧疚！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爆发！
“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是我害了你……”火灵儿将脸深深埋进石昊冰冷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坏胚……你醒醒……看看我……我是灵儿……你的灵儿回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石头……坏胚……”
她一遍遍地呼唤着，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恸和祈求。仿佛这样，就能唤回那个总是带着痞气笑容、叫她“灵儿”的坏胚。
时间在悲痛中流逝。
莫道持续为石昊输送着温养之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石昊的气息依旧微弱，但总算不再继续恶化。
“他需要静养。”莫道收回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靠他自己。”他看了一眼依旧紧紧抱着石昊、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身体里的火灵儿，沉默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悄然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火灵儿和石昊。
死寂。
只有火灵儿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在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中回荡。
火灵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石昊安静（或者说死寂）的睡颜。她颤抖着，用衣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至极，仿佛怕弄疼了他。她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坏胚……”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头，似乎想抚平那昏迷中依旧残留的痛苦，“还记得火桑林吗？我们成亲的那天……没有宾客，没有嫁衣，只有漫天的火桑花……你说……天地为证，火桑为媒……你说……只对我一个人坏……坏一辈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温柔的回忆：“那天……你编的花环好丑……歪歪扭扭的……可是……我好喜欢……因为是你编的……是你这个坏胚……笨手笨脚编的……”
泪水再次滑落，滴在石昊的脸颊上。
“你说……要带我去看九天十地最美的风景……要带我去界海尽头……看星辰坠落……”
“你说……要生一堆小坏胚……教他们打猎……教他们修炼……”
“你说……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火灵儿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哀伤：“坏胚……你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怎么能丢下我……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看着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将脸深深埋进石昊的胸膛，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声地哭泣。滚烫的泪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就在这极致的悲痛中！
一只冰冷、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摸索着，轻轻覆在了火灵儿颤抖的脊背上！
火灵儿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只见石昊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声音：
“灵……儿……”
“坏胚！！！”火灵儿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巨大的惊喜如同狂潮般淹没了她！她猛地抓住石昊覆在她背上的手！紧紧握住！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
“坏胚！你醒了！你醒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火灵儿语无伦次，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石昊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极其微弱地动了动，似乎想回握，却力不从心。他嘴唇再次翕动，声音依旧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带着痞气的笑意：
“哭……什么……丑死了……”
“你才丑！你丑死了！”火灵儿又哭又笑，紧紧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坏胚！你这个大坏胚！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剜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敢丢下我！”
石昊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摸索着，手指颤抖着，轻轻抚上火灵儿的脸颊，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的泪水。
“别……哭……”他声音嘶哑，“眼睛……换你……值……”
“不值！一点都不值！”火灵儿拼命摇头，泪水飞溅，“我不要你换！我只要你！只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坏胚！我不要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不要！”
石昊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擦拭她的泪水。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温柔和……一丝满足的叹息：
“傻……丫头……”
“能……再听你……叫我一声……坏胚……”
“能……再……抱着你……”
“值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只覆在火灵儿脸上的手，也缓缓滑落。
“坏胚！坏胚！你别睡！别睡！”火灵儿惊恐地呼喊，紧紧抓住他滑落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我不许你睡！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石昊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睁开。那空洞的眼眶，无声地对着她。但他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弧度。那是一种……尘埃落定、心愿已了的满足笑容。
“坏胚……”火灵儿看着他嘴角那抹笑容，心口如同被撕裂般剧痛！她猛地俯下身，颤抖的唇，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心疼，轻轻地、轻轻地吻在了他那空洞的眼眶边缘！吻去了残留的血迹！
泪水，混合着她的气息，滴落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坏胚……不怕……”火灵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坚定，“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火桑林的约定……永远有效……”
“你……石昊……是我火灵儿……此生唯一的坏胚……”
“生同衾……死同穴……”
“永不分离……”
